第四章
  屋内,刘惜赐双手抱膝坐在床上,暗卫都被他赶了出去,双眸红肿。一人出现在他的房内,刘惜赐没有抬头,甚至在对方走到他身旁坐下时,他也没有半点的反应。

  离尧嘴角的笑在看到刘惜赐的脸之后就不见了,他伸手把刘惜赐放在腿上的手拉下来,把人转向自己。刘惜赐打了离尧的手一巴掌,不怎么有气势地说:“离尧,你真当本王不敢治你的罪吗?”

  滑落的泪,呜咽的语调,离尧眼中出现残意:“出了何事?”

  “没事!”擦掉又涌出的泪,刘惜赐指指窗户,“出去!本王今日心情不好,谁都不想见!”然后他被人按倒在床上。离尧的双眸开始变色,冷寒地又问:“何事?”

  “离尧,你真地不怕死是不是?”嘴上虽说着生气的话,可刘惜赐却是哭出声来。

  “何事!”离尧抓着刘惜赐的手用力。刘惜赐的泪越流越多,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离尧……我好怕……唔呜……太子哥哥和二哥,今天把爹气得,差些小产……若不是,若不是皇爷爷和皇叔拦着,若不是,我哭着求父皇和父王……太子哥哥和二哥……就真地被打死了……离尧……从小到大,父皇和父王一根指头,都没动过我们……可今天,今天,唔……我好怕……父皇说要废了太子哥哥,说,如果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他就杀了太子哥哥和二哥……太子哥哥和二哥,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离尧……我好怕……”

  他没想到哥哥们会对爹说那样的话,没想到爹的身子如此经不起刺激,没想到爹在父皇和父王的心中竟是那般的重要,重要到……若他们不是爹的孩子,父皇和父王根本就不会疼爱他们。

  第一次见到暴怒中的父皇和父王会是何等模样,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父皇和父王对爹的情,第一次彻底认识到他们为何不能惹爹生气,第一次明白……父皇和父王会动手打他们。一天的担心和害怕,刘惜赐在离尧的面前全数哭了出来,他也不知为什么,对着这个每天晚上都会来宫里看他的人,他竟忍不住说出来了。

  离尧听完后却放开了刘惜赐,转身走了。刘惜赐抬眼看向开着的窗,泪流得更快,他不需要这人的时候,这人天天来碍他的眼,现在他需要这人,这人竟一声都不吭地掉头走了。下床关上窗户上了锁,刘惜赐发誓今后再也不见这人!

  哭累的他返回床上,就那么合着衣服睡着了,甚至连被子都没有盖。夜晚的凉风从窗缝里吹入,刘惜赐冷地缩成一团。就在这时,窗户被人从外撬开,竟然是走掉的离尧。见刘惜赐冷得发抖,他关上窗,眉头紧皱上前扶起刘惜赐,脱掉他的外袍。沉睡的人低吟了几声,并未醒。离尧给他盖上被子,摸摸他有些发热的额头,给昏昏沉沉的他喂了颗药,然后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刘惜赐的睡颜直到月亮和星子全部消失。为什么每日都想见到这人呢?紫雾出现的双眸异常凝重。

  ※

  “嗯……”翻个身,刘惜赐朝被窝里钻了钻,遮住刺眼的光。迷糊了一会,混沌的脑袋察觉到了异样。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仅穿着里衣,刘惜赐眯起了眼,昨夜……他记得自己并未脱外衫。掀开被子坐起,他发现床头多了几样东西——一封信,三个不同颜色的瓷瓶。

  不管那几个瓶子,刘惜赐先拿过信,看完之后他眼里滑过光芒,喃喃道:“离尧,本王一定要治你的罪!”把信收好,放进床头的暗格内,他下床唤人进来服侍。快速地洗漱过后,顾不得吃早饭,刘惜赐拿上那四个瓷瓶直奔爹的寝宫。

  来到爹寝宫门口,刘惜赐被张正拦了下来。“小主子,白主子还未醒。昨夜白主子又有出血的症状,皇上吩咐了,除了二爷之外,没有皇上和王爷的手谕,任何人都不得打扰白主子。”张正非常憔悴,看得出一夜未阖眼。他躬着身,连说话都很小声,不只是他,这几个时辰里能睡下的又有几人?

  “张公公,我不打扰爹,我想见父皇或父王,我有位朋友送了药过来,对爹的身子应该有好处。”对张正,刘惜赐等人都很尊敬,张正也从不和别的宫人那般称他王爷,而是唤他小主子。

  张正一听,轻声推开门。“小主子,奴才这就去禀报皇上和王爷,您在厅里稍等一下。”

  “好。”

  坐在正厅的椅子上,刘惜赐焦急又不安地等里面的人出来。无论何时,若爹未醒,他们都不能进去打扰。想到爹,他又想到了忻澈,若太子哥哥和二哥对忻澈有父皇和父王对爹一半的体贴,爹也不会送忻澈走吧。若说以前他还觉得爹对太子哥哥和二哥太严厉了,这回他是完全支持爹的做法。

  “赐儿。”听到叫声,刘惜赐急忙收回心思。“父皇。”见父皇的脸色依旧很不好,他生出几分害怕。昨日的父皇和父王就像阎罗殿里的阎罗,让人不寒而栗。

  看出小儿子不同于以往的神色,刘淮烨知道昨晚吓到了他,上前把儿子搂入怀中他深吸了口气满含歉意地说:“赐儿,昨晚父皇和父王是不是吓着你了?”背上是父皇温柔的轻抚,刘惜赐埋入父皇的怀里,委屈地点点头,眼圈也红了。

  “对不起,赐儿,父皇跟你赔不是。”刘淮烨叹息一声,拥紧幺子,“赐儿,别怕,你最懂事也最乖,父皇和父王绝不会那样对你。若不是你那两个哥哥对你爹说出那种话,伤了你爹的心,还差点害死你未出世的妹妹,父皇和父王也不会出手那么重。从小到大,父皇和父王哪里动过你们一根指头?你们三个是父皇和父王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孩子,父皇答应过你爹,要把你们宠上天。”

  “父皇……我知道,都是哥哥的错,哥哥不该对爹说那种话。”刘惜赐抬头对父皇露出一个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的瓷瓶。“父皇,这是孩儿的一个朋友送给孩儿的药,他说对爹的身子有用。孩儿也不知是真是假,您让二叔瞧瞧,若真地对爹有好处,就给爹服下。”他虽查过一遍,可对离尧他还是不放心。

  “还是你最懂事。”拿过药,刘淮烨吩咐张正去传伍默。“赐儿,进去陪你爹再睡会儿吧。”摸着儿子眼底的青色,他知道儿子昨夜没睡好。

  “父皇,孩儿……想去看看太子哥哥和二哥……”刘惜赐小心地观察着父皇的脸色,见父皇没了昨日的震怒,他稍稍松了口气。

  刘淮烨仍在气头上,不过还是道:“去吧,看完了他们你回宫好好歇着。那两个孽畜是死是活我不管,你可不能给父皇生病。”毕竟是自己与白桑韵的孩子,过了一夜,刘淮烨心中的怒火已去了一些,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对两个长子,他还是要好好惩治一番。

  ※

  看了看仍在睡的爹,刘惜赐去了宁和宫,刘韵峥和蓝韵嵘被打之后就被送到了这里。跟着伺候的奴才进去,看着浑身带伤的两人,刘惜赐又快哭了。

  “王爷,您莫担心,皇上和阙王虽下了重手,不过好在太子殿下和嵘王爷打小习武,身子骨硬。而且皇上和阙王还是顾及了国公,没下死手,太子殿下和嵘王爷没伤了要害,调养两个月就好了。”

  听到太医的话,刘惜赐才算是放下心来,想来父皇和父王也怕爹事后伤心,打得虽重却还是饶了太子哥哥和二哥一命。把离尧留给他的药拿出来,刘惜赐交给太医。“这红瓶的内服,蓝瓶的外用。”

  太医接过药,打开先是闻了闻,接着取出一点抿在指头上看了看,面露喜色道:“王爷,这药异常珍贵呐,宫里都没这药,王爷是打哪弄来的?”太医马上给伤重的两人服药、上药。

  “啊……是本王托宫外的朋友寻来的。”刘惜赐闻言心中有了计较,看来这个离尧比他想得还要不简单。他虽跟父王学用毒,可离尧给他的药,也着实让他吃惊。

  在宁和宫随便用了早膳,刘惜赐守着两位依然昏迷的兄长,脑袋里乱乱的。为这两天发生的事,为那个神秘的、每晚都会出现的离尧,为他送来的上好良药。

  ※

  离尧给的药确实神奇,过了约一个时辰,原本昏迷的刘韵峥和蓝韵嵘就醒了过来。见刘惜赐在屋内,刘韵峥让人把他扶坐起来,让屋里的人都出去。

  “爹怎么样了?”醒来的第一句话,刘韵峥问的不是父皇准备如何处置他。

  “父皇说爹昨晚又有些出血,二叔一直在宫里,现下无事了,二叔说还要小心照顾几日。”刘惜赐拧了块湿布巾给无法抬手的两人擦脸。他也很气两位哥哥,但他不愿见到哥哥和爹之间有了心结。

  “我的一位朋友给爹送了药,应该会管用,相信爹会没事的。”

  “惜赐,你知道爹送忻澈走的事吗?”刘韵峥的双眸很平静,刘惜赐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蓝韵嵘虽醒了,却闭着眼不说话。

  刘惜赐坐下来,哑声道:“我知道的时候,是忻澈走的时候。爹问我觉得忻澈过得好吗?我说不好。当时我就想:谁天天被人欺负会过得好?然后爹就说,他想让忻澈过得好,过得舒心,所以要送忻澈走。”

  “太子哥哥、二哥,爹的话我原本不大明白,可这两天我有些明白了。哥,这世上有几个男子愿意跟着两个男人?还为他们生下孩子?爹一定也痛苦过吧,不然爹也不会离开父皇和父王,到那个什么七霞镇躲了一年。”

  “哥,莫怪父皇和父王,就是我都觉得你们很过分,只想着你们自己。你们总说最喜欢忻澈,可他为何那么怕你们,为何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还有爹,我不懂男人怎样产子,可想想都觉得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爹身子不好,为了生我们差些连命都没了,你们,你们怎能那样说爹!”

  “惜赐!够了!”刘韵峥低吼,他又何尝不知他们该死,当时气急的他只知道爹送走了忻澈,根本听不进去爹的话,还说出那种大逆不道,差些害死爹的混帐话。刘韵峥抬起手,使出所有的力气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又一声巴掌响起,却是不知何时睁开眼的蓝韵嵘。

  “哥……”刘惜赐哭了,“去给爹赔个不是,爹不气了,身子就好了,爹的身子好了,咱们的小皇妹就能保住了。爹一定也知道你们是气急了才乱说的。太子哥哥、二哥,我不想这样……我想咱们一家还跟以前那样。等忻澈回来了,等小皇妹出世了,咱们幸幸福福,高高兴兴的多好?”他只想做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怕的小霸王,他不想再看到暴怒中的父皇和父王,不想再看到伤心欲绝的爹,不想再看到被打成这样的兄长。

  “唉,韵峥韵嵘,你说你们两个,平日里那么稳重,怎能做出如此糊涂之事?”在外面听到三人说话的刘淮渊走了进来。搂上哭泣的刘惜赐,责备地看着两个侄子。“这次,你们不仅把你爹气坏了,更把惜赐吓坏了。今后一言一行都要多考虑,别性子一上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哪里像是太子和王爷该做的事?”他心疼地搂紧刘赐赐,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侄子,比他自己的儿子还喜欢。

  “皇叔,我要去见爹。”蓝韵嵘挣扎地起来要下床。

  “先别去。”刘淮渊赶忙把两个要下床的人按回去,“你们现在这样子过去,不是让你爹更伤心吗。知道错了就好,错了就改,今后别再惹你爹生气了。”

  接着,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有很多事,皇兄和阙阳都没有告诉过你们,不是不想说,而是那些事是桑韵的伤心事,所以一直瞒着你们,也觉着没必要让你们知道。昨夜你们说的那番话虽是气话,可皇叔想了想,也许你们心里什么时候确实这般想过,不然哪能说得出口?所以,哪怕皇兄会怪罪下来,皇叔还是决定告诉你们。你们会明白为何你们的爹受不得气,为何你们的父皇和父王会那般爱他,为何你们该好好孝敬他,不惹他生气。”

  刘淮渊的脸色因回忆而变得很差,在三个孩子不解的注视中,他缓缓道出当年发生的一切,包括白桑韵曾被强暴一事。

  ※

  屋子里异常安静,除了不时会传出抽泣和痛苦的喘息。在皇叔说完当年发生的那些事后,刘惜赐把自己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爹受过的苦比从父皇那里听到的多了太多,自己竟是这般被爹生出来的。刘韵峥和蓝韵嵘更是痛苦地想在自己身上捅几刀。原来,爹的头发是那样白的,原来……爹曾被皇爷爷“杀死”过……原来……父王是被爹捡回来的……父皇是爹拿自己的命换来的……原来,原来……他们果真如父皇和父王骂得那般,是孽子,是孽畜!

  “桑韵这个人是闷葫芦,有什么事都放在心里。无名山庄是他在出事前就让人买下的,为的就是离开皇兄和阙阳。若不是出了那件事,他会一个人隐居一辈子,也不可能有你们。”

  “他是男子,爱上男子已让他万分痛苦,更何况还是两个人,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自己的义弟。他心里比任何人都苦,又不能跟谁说,也不能让那两人知道。在宫里住的那一年,四处都传他是皇兄的男宠,幸亏皇兄管得严,桑韵又失了记忆,才没出什么乱子。可等他想起来了,他还是走了。阙阳找了他一年才找到他,回了宫,仍有人说他。”

  “一个男人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才会心甘情愿地留在深宫陪两个男人。更别说,以男人之体为他们怀上孩子。若不是爱的深了,谁能不顾风言风语地坚持下来。默默也是过了好些年,才习惯的。”

  把两个悔恨交加的孩子揽进怀里,刘淮渊也是眼中含泪地说:“韵峥、韵嵘,什么‘爹能心甘情愿地伺候父皇和父王,为何忻澈不能?’‘就因为爹能接受两个男人,我们才会那样对忻澈’‘我们都是因为爹和父皇父王,才会变成这样’‘爹是为了面子才不让忻澈和我们在一起’……这些混话,能说吗?!”敲敲两个侄子,他严肃道:“今后这些话,想都不能想!这不是让你们爹心碎吗!”

  “皇叔,我们错了,我们只想着爹把忻澈送走了,爹不愿意忻澈和我们在一起,口无遮拦,伤了爹的心。”刘韵峥挣扎地下了床,蓝韵嵘鞋都未穿就向外走。

  “我要见爹,爹一天不原谅我,我就跪在爹床头一天不起来。”擦掉脸上的泪,蓝韵嵘由宫人搀扶着前去爹的寝宫。刘惜赐和刘淮渊扶着刘韵峥一同过去。刘淮渊心想:若现在不让他们见白桑韵一面,就别想让他们好好养伤。

  ※

  “桑韵,再吃些。”蓝阙阳端着碗,又舀了一勺粥。白桑韵却是摇头推开,靠在刘淮烨身上,虚弱地说:“过一会儿再吃,胃里难受。”心里还再为孩子的话而难过,不过想来,他也知道是那两个孩子气急了,说了些混话。毕竟是自己生的,他了解自己的儿子。白桑韵不停深呼吸,让自己宽心,他没有问刘淮烨和蓝阙阳对儿子做了什么,不用猜他也知道一定是打了那两个孩子一顿。

  “桑韵,赐儿拿来的药你吃了可有没觉得好点?”刘淮烨轻揉白桑韵的胃,问。今日他没有去上朝,把政事暂时交给了皇弟刘淮渊。伍默说了,桑韵仍有小产的迹象。

  “好像是有些管用,昨夜腹部一直在疼,现在到是不怎么疼了。”白桑韵很是自责,他竟忘了自己的身子,不仅让这两人担心了,还险些失去肚子里的孩子。

  “皇上,这药配得极妙,真不知赐儿在哪认识的朋友。”伍默在一旁道。白桑韵却是淡淡一笑:“怕是赐儿前阵子认识的那个人吧,听说赐儿让那人住进他府里了。为此阙阳和淮烨着实不满了几日。”见他精神好了些,屋内的几人稍稍放下心来。

  “皇上。”张正小跑地进来,“太子殿下和嵘亲王跪在门口,说,说要见白主子。”

  “不见!让他们回去!”蓝阙阳直接拒绝,那两个孽子!

  “让他们进来吧。”白桑韵的胸口刺痛,再生气也不能一辈子不见,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

  “桑韵!那两个混帐东西,见他们做甚!”刘淮烨也是不允,“你身子还没好,孩子还也还危险,见了他们万一又气坏了怎么办?”

  对张正挥了下手,白桑韵让他去带人,对两人道:“能一辈子不见?若能的话,就让他们回去吧。”拉住二人的手,他把两只手放到自己的腹部。“若他们再来气我,也就不是我白桑韵的儿子了。我会注意,不会再伤了他(她)。”

  不一会,两个鼻青脸肿,让人搀着的刘韵峥和蓝韵嵘一步一拐地进来了。见着他们的模样,白桑韵怔愣过后,再未有其他的表情,自己的男人他自然清楚,所以并不意外。

  “爹。”进来的两人挣开别人的搀扶,在爹的跟前跪下磕头道,“孩儿不孝,大逆不道,对爹说出那样的混话,惹爹生气,请爹责罚孩儿。”

  深吸了几口气,压下胸口的窒闷,白桑韵淡淡道:“起来吧。爹知道你们是急了,口不择言。”让人把两个儿子扶起来,他按着自己的腹部,提醒自己不要太过激动。

  “爹,您打孩儿吧,孩儿不孝,惹爹伤心,还差点害死妹妹。”爬到床边,刘韵峥执起爹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扇,蓝韵嵘也跪着爬过去,拉起爹的另一只手。

  白桑韵握着拳,怎么也打不下去,眼眶湿润。“爹是很难过,可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们也知道自己错了,爹不想再去记着,你们也不要记着。只要你们能体会爹的用心,反省自己的过错,就是给爹对大的赔礼。”挣开儿子的手,擦掉他们脸上的泪,白桑韵知道,他的儿子经过这一次之后,真正地长大了。

  “爹……”懂事后就再未哭过的两人泣不成声。

  “韵峥、韵嵘,爹不反对你们和忻澈的事。爹送忻澈走是因为你们的做得太过份。你们只想着自己,却从不为忻澈着想,从不在乎他的委屈他的难过。若说强势、霸道,比起你们的父皇和父王,你们还差得远,可你们何时见过他们强迫爹做什么了?等你们懂得该如何对待忻澈时,爹才会把忻澈交给你们。若你们真地喜欢忻澈,就该尊他重他,让他舒心,让他高兴,而不是让他越来越瘦,越来越憔悴。”

  刘韵峥和蓝韵嵘悔恨地握着爹的手,说不出话来。刘淮烨把两个儿子拽起来扔到软塌上,喝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再对你们爹胡言乱语,父皇绝不轻饶!”

  “父皇,父王,孩儿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看着搂着爹的父皇,看着一手端着药,喂爹吃药的父王,刘韵峥和蓝韵嵘忽然发现,他们从未亲自喂忻澈吃过东西,除了给他下春药的那晚。

  见两个儿子确实听进去了,白桑韵开始赶人,只留下了眼睛红肿的幺子。“赐儿,和爹睡会儿吧。”最小的儿子,也成熟了一些。

  “爹……”刘惜赐爬上床,抱住爹,在父皇和父王离开后问,“如果赐儿惹您生气,父皇和父王是不是也会这么打赐儿?”

  白桑韵一听就知道两个儿子被揍的场面定是吓坏了小儿子,他太清楚那两个男人的脾气,低声宽慰:“怎么会?你父皇身上本应传给太子的‘金龙驾云’在你身上,你父皇和父王怎么舍得打你。”

  “爹,赐儿绝不惹您生气。”刘惜赐小心摸着爹的肚子,“爹,谢谢您把赐儿生下来。”爹看似柔弱,却比任何人都坚强。

  “爹也很感谢上苍,让爹有了你。不过赐儿还要好好孝顺你二叔,若不是他,爹也不会保住你。”药性上来的白桑韵握着小儿子的手要睡了。刘惜赐凝视面色苍白的爹,为爹的过去而伤心。缠住爹的一小撮白发,他在心中发誓: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受苦。

作者有话说:

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