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步冬娥不想让女儿担心自己，她们手里的钱足够花，不想因为钱招惹上是非，她们依旧是粗布衣服，步冬娥每日蒸一些包子到街上去卖，象征性地挣些钱，家里的小院子里养了小鸭子，小鸡，还种了一些蔬菜，剩下的时间就是在家里教段千及己读书，识字，独孤绿柳把当年剪烂的衣裙交给娘亲保管：“娘，收好这件衣裙”
“绿柳，你想去宫里了？” 步冬娥强忍泪水，段千及己还不知道姐姐要离开，自己在院子里喂小鸡，小鸭。
“娘，你们陪我去殇城小宫女择选司，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弟弟” 独孤绿柳简单收拾了一个包裹，把随身穿的衣服叠在里面。
“你多拿些银子，进宫要上下打点” 步冬娥拿出一包银子递给女儿。”
独孤绿柳接过银子：“娘，你再忍一忍，三年之内，我一定接你和小弟去宫里住”
“去宫里住？” 步冬娥惊讶地看着独孤绿柳。
“这两年，我会安静地在宫中做事，观察一切，把宫里的情况摸透，只要能见到皇帝，那么以后宫中就是我的天下”
“绿柳，宫中除皇后外还有五妃，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再加上众多宫女，听说很多宫女终其一生都没见过龙颜”
“那是她们不是我，娘，你放心就是，我说到做到” 独孤绿柳微笑。
皇宫被称为殇城，坐落在久承都的中心，豪华壮丽、气势磅礴，占地面积七十二万平方米，共有宫殿房舍九千多间，殇城的建筑布局严格分成外朝与内廷两大部分。
外朝包括有以太安、中安、保安三大殿为中心的一组建筑。
其中太安殿最为高大、辉煌，它宽60.1米，深33.33米，高35.05米。皇帝登基、大婚、册封、命将、出征等都要在这里举行盛大仪式，其时数千人山呼“万岁”，数百种礼器钟鼓齐鸣，极尽皇家气派。
太安殿后的中安殿是皇帝出席重大典礼前休息和接受朝拜的地方，最北面的保安殿则是皇帝赐宴和殿试的场所。
内廷包括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御花园及东宫等，是皇帝处理政务和与皇妃、皇子起居生活的地方.
殇城正门即午门，它与南面的端门、永安门构成了一个南北狭长的前庭。
殇城北门是玄武门，东为东安门，西为西安门。
城墙四角还耸立着4座角楼，造型玲珑剔透。殇城外朝部分建筑高大威严，内廷则是精巧别致，所有建筑排列在中轴线上，东西对称，秩序井然。
西安门外的小宫女择选司是专门接收平民家的百姓送女儿入宫，在这里要登记父亲，母亲，家庭成员的名字。
择选司大门外坐了一大排太监，他们各司其职，有登记的，有发银子的，有维持秩序的，满眼是穿着粗布衣服的穷苦百姓。
段千及己在姐姐独孤绿柳的怀里好奇地四处看，独孤绿柳一路上紧紧拉着他的小手，到了择选司登记的时候紧紧抱着他。
父亲：段千勤 三十四岁 参军，至今下落不明。
娘亲：步冬娥 三十二岁 住在轱辘胡同，五甲七户。
哥哥：段千及厉 十六岁，参军，至今下落不明。
段千绿柳，十四岁。
弟弟：段千及己 三岁。
步冬娥陪着独孤绿柳登记完，到了契约处按了手印，领了二十两银子，好多女孩在跟家人痛哭离别，她们都是十二岁到十七岁之间年龄段的女孩。
独孤绿柳亲了段千及己好久，要说独孤绿柳最柔软的时候就是面对这个宝贝弟弟的时刻，她本来是为了自己的仇恨而进宫的，自从段千及己出生，独孤绿柳要为弟弟的将来而奋斗，段千及己现在还小，等他长大了，目前看最好的一条路就是进宫当太监，宫里到处是太监，段千及己在里面，都是跟自己一样的阉人，独孤绿柳不想段千及己在人们的歧视中长大，如果能成为最有权势的太监，谁也不敢在他面前说什么连朝臣都要礼让三分。
“都过来站队，准备进宫，我念到名字的进去”一个太监声音尖尖地喊到，手指了指择选司的大门。
步冬娥再也忍不住了，泪水顺着脸颊流下：“绿柳，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到春节的时候，娘带着及己来看你”抱着独孤绿柳痛哭。
“娘，别哭，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等我” 独孤绿柳为娘擦着泪水，段千及己意识了什么。
“姐姐，姐姐，不走，姐姐” 段千及己死死搂着独孤绿柳的脖子。
“段千绿柳”太监喊了独孤绿柳的名字。
“姐姐，不走” 段千及己大哭抓着姐姐，独孤绿柳哄着：“弟弟乖，要听娘亲的话“强行把段千及己交给步冬娥，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择选司。
百姓们都在哭着，步冬娥抱着段千及己跪在地上大声地哭，很多送女儿来的娘亲，都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择选司内，刚跟家人分别的姑娘们很多还在抹着眼泪，太监不耐烦地说：“别哭了，今后你们就是嫁进宫内的人，生是宫里的人，死是宫里的鬼“
二十个女孩为一组，凑满一组就有一个太监带她们进宫。
进宫的路上独孤绿柳跟所有的女孩一样，感觉眼睛都不够使的了，皇宫内院四处是美景，在民间，到处是身穿粗布衣服的百姓，宫内四处是身穿锦缎服装的宫娥，太监。
新入宫的宫女会被分到各个司所进行学习，十个女孩排成一排站在内官司的空地上，内官司：掌内务职位任用及人员惩罚之事。
这里已经站了好多排新入宫的宫女了，“大人，这是今日报名的小宫女们“，女孩们都低着头站着，没有允许谁也不许抬头。
一个细细的男声：“今日招了多少人？“
“回大人，一百五十人“
“嗯“
等了好久，细细的男声又起：“你们都是平民家的女孩，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对外你们都是宫女，可是宫内等级严格，你们现在都是使唤宫女，若是谁敢违反规矩，我这里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听话“
“叫长宫女们进来“
“是，大人“
各司的长宫女负责带领新入宫的小宫女的，她们各自报了缺的人手数量。
被念了名的女孩被长宫女带走，已经被叫走一半的人了。
“奴婢是洗衣司的长宫女，现在冷宫还缺了一名使唤宫女“
“段千绿柳，今年十四岁，现在在冷宫的两个使唤宫女也是十四岁，就她吧“一个太监说到。
“是“长宫女行礼，段千绿柳低着头走到长宫女身边。
跟在长宫女的后面出了内官司，独孤绿柳抬头，长宫女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样子，脸上皱纹很多。
“段千绿柳“长宫女看了她的模样，内心不免担心，这么漂亮在宫内可不是好事。
独孤绿柳微微一笑，从手中包裹里拿出一小包银子，塞给长宫女：“姐姐，以后请姐姐多加提点“
长宫女把银子塞进怀里：“好说，好说，我姓孙，你就叫我孙姐即可“
“哎，看你这么漂亮可惜了，要是在外面，怎么也能成为官老爷的小妾，何苦进宫“长宫女摇头。
“姐姐可见过皇上？“独孤绿柳边跟着她走边问。
“没有，我从未见过龙颜，绿柳，你还是放弃能见到圣上的想法吧“长宫女带着独孤绿柳来到了一个非常偏僻的院落。
“洗衣司负责洗衣，熨衣，这里多由年老及有罪退废的宫人充任，冷宫也算在内，现在的皇后娘娘觉得冷宫中的妃嫔可怜，就派了使唤宫女来照顾她们“
一个黑黑的大门敞开着，“这里就是冷宫，现在还剩十三个服侍过先皇的疯了的妃子 “
“大妞，小妹，来新人了“长宫女踏进门里，喊着熟悉的名字。
独孤绿柳看着长高了，长大的关大妞，牧小妹，两人看到独孤绿柳，满脸喜悦。
“绿柳姐，怎么会是你“关大妞，牧小妹，又哭又笑的。
“你们认识“长宫女面露惊讶。
“嗯，我们都是从石闸口镇出来的“牧小妹点头。
“既然这样，规矩就由你们告诉她吧“长宫女摆摆手，去忙自己的了。
独孤绿柳非常开心：“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十三个行为怪异，衣衫褴褛的女人站在院子里，有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有的一直在唱歌，有的漫无目的走来走去，有的一直在做弹琴的动作，还有模仿男人的样子自言自语。
“老鸨说养不起我们了，一年前就把我们卖进宫内“关大妞大致说了一下情况。
“现在的皇后娘娘宽厚仁德，她吩咐找人照顾冷宫内的嫔妃，我和大妞没有银子孝敬上面，就被分配到这里了“牧小妹紧紧拉着独孤绿柳的手。
“绿柳姐，有你在，我们就什么都不怕了，太好了，你找到叔叔他们了吗，这一段时间，你过得好吗“牧小妹焦急地问着。
独孤绿柳摇头：“我们没找到爹爹他们，我还好，娘在集市上卖包子，我们以此为生”
“绿柳姐，走，我们带你去领宫女服” 关大妞拉着独孤绿柳。
“好”三人有说有笑的往针工司走去，哪里是负责制作宫中衣裤鞋帽的，关大妞和牧小妹把她们知道的宫里情况大致说了一遍，独孤绿柳认真仔细地记在心里。
冷宫内有空闲的房间，三个人一间，冬天烧火炕的话屋内很温暖。领完宫女服回来，独孤绿柳换了衣服，关大妞和牧小妹都拍手说着好看，独孤绿柳把自己的物品收好。
三人去食用司领取冷宫晚上做饭菜要用到的蔬菜，现在冷宫的饭菜是由她们来做的，在冷宫里有个小厨房，三人边走边聊。
“现在皇上最宠爱的是九嫔中排名第一的独孤昭仪，独孤绿云”
“独孤绿云？” 独孤绿柳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现在宫内都盛传，独孤昭仪要被封为正一品的贤妃娘娘”
“这独孤昭仪的儿子殷末呈，今年1岁，目前是皇上最小的儿子，她的父亲独孤丞刚被提拔为兵部右侍郎 正三品，她的三位哥哥都在京城任职”
“兵部右侍郎” 独孤绿柳冷笑了一下，内心轻蔑。
交泰殿内，皇后萧惠婷正跟贵妃鞠春月，熹妃季蓉，德妃宋影一起喝茶，聊天。
“皇后娘娘，太子妃，独孤昭仪求见”
“快请”
太子妃宋怡楠年方十九岁，跟独孤绿云就差了一岁，她跟比她大一岁的独孤绿云关系非常好。
这几位都是出身大家名门的闺秀，全部为正室所出。
皇后萧惠婷一是为了防止甲戌正位这样的政治事件再次发生，先皇就是宠爱小妾出身的女人们，把宫内搅合的乌烟瘴气，她们还图谋皇位，殷末纣是皇后所生，皇后早死，先皇不喜欢皇后，一直不肯立太子，后来勉强立了太子，还总是想办法难为太子，甚至想把他废位，二是萧惠婷自小等级观念深入心中，内心非常厌恶和看不起小妾生的孩子，觉得她们都是低贱的人。
五妃，九嫔，都是出身正统的闺秀们，她们跟皇后想的一样，不能让低贱的人占到高贵的位置上，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独孤绿云一身贵气，恭敬走进交泰殿内：“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熹妃娘娘，德妃娘娘”
“快快平身”皇后萧惠婷让宫侍抬了椅子给两人。
贵妃娘，熹妃，德妃又跟太子妃宋怡楠行礼。
“母后，明日是最后一天小宫女入宫的日子，我看每日都是几百人进宫” 太子妃宋怡楠喝了一口宫侍端来的茶水。
“十月初五就举行贤妃的册封仪式，让她们知道，什么样的身份才能成为五妃，九嫔” 皇后萧惠婷笑看着害羞低头的独孤绿云。
“娘娘，把稍有姿色的宫女都赶到幽僻的深宫去，她们没有资格怀上皇家的骨血” 贵妃鞠春月是目前是仅次于皇后的地位，她跟皇后萧惠婷情同姐妹，关系极好，萧惠婷嫁给殷末纣不久，就殷末纣收了鞠春月进宫，成为侧妃。
贵妃鞠春月的姨娘鞠梅芬是萧惠婷的母亲，两人自小一起玩，各自家族在政治上也是盟友，皇后除了皇贵妃的人选无法决定，其他妃嫔的等级都可以由皇后来定。
皇贵妃的位置非常特殊，如果皇后有什么意外，接任下一任皇后之位的一定是皇贵妃，这个位置都是皇帝自己亲自定的，先皇再宠爱哪些妃嫔，也没定过皇贵妃，历代先皇很少定皇贵妃的人选，怕激化矛盾，这也是对皇后的一种保护。
几人在屋内说笑着，服侍皇后的从四品宫侍王嬷嬷是萧家的家奴，也是萧惠婷的乳母，她是皇后萧惠婷最信任的下人。
“娘娘，皇上退朝了，去了乾清宫，晚上招独孤昭仪侍寝” 王嬷嬷满脸堆笑。
“好，妹妹快去吧，皇上等着你呢，晚膳的时候记得劝皇上多吃点，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 皇后萧惠婷嘱咐着独孤绿云。
“臣妾遵命”独孤绿云慢慢站起身，给几位娘娘施礼。
冷宫内的小厨房里，独孤绿柳，关大妞，牧小妹三人忙着淘米，洗菜，切菜。
“她们怎么衣衫褴褛的” 独孤绿柳看着外面十三位疯女人，把淘米水倒在木桶里，留着浇菜地。
冷宫里有水井，关大妞，牧小妹看还有很多闲置的荒草地，两人种了一些土豆，地瓜，白菜，大葱，这种容易成活的农作物，也没人管她们，冷宫从没有外人来过。
“她们都是疯疯癫癫的，给穿好衣服，一会儿都弄坏了，我们根本管不过来，就由她们去了，绿柳姐，她们生了病都没人管，死了就直接抬走” 牧小妹洗干净了一盆菠菜。
独孤绿柳想起了昌秀，她疯疯癫癫的时候，如果不是娘一直在照顾她，肯定跟这些女人一样。
“大妞，小妹，我不能让她们这样”
“啊？”关大妞不明白什么意思。
夜深了，独孤绿柳把收拾干净整洁的十三个疯女人安顿好了，擦擦额头上的汗。
“绿柳姐，你真厉害，她们怎么这么听话” 牧小妹对独孤绿柳佩服的五体投地。
看着进入梦乡的疯女人们，独孤绿柳笑而不语，昌秀的脸浮现在眼前，连她是尸身都没能给好好安葬，这十三个疯女人就当是一种补偿吧，自己要照顾好她们。
乾清宫内，独孤绿云服侍殷末纣躺下，看着身材伟岸英挺的皇上，独孤绿云内心无限地满足，殷末纣把独孤绿云搂在怀里：“独孤，独孤”
独孤绿云娇羞地依偎在殷末纣的胸膛前：“皇上，你很爱喝菜粥，为什么？听皇后娘娘说自从己巳之变之后，皇上就喜欢喝菜粥”
殷末纣亲吻着她的额头：“己巳之变，朕就是靠着菜粥活下来的，那时饥饿一直陪伴着朕，跟着乞丐们一路回到京城的”
“皇上怎么总是叫臣妾独孤而不是绿云” 独孤绿云希望殷末纣叫她的名字，独孤是自己的姓氏，绿云才是自己的名字。
“没什么，只是觉得独孤好听，独孤，三岔关只有你一家姓独孤的？” 殷末纣搂着她问道，尽量避免她的猜疑。
“是啊，三岔关士大夫到平民百姓家，只有我们一家姓独孤的”
殷末纣摸摸独孤绿云的脸蛋，凝视了她好久，直接压在她的身上，疯狂地要着独孤绿云。
脑中想的却是，一个十岁的穿着锦缎做成的衣裙小姑娘，脚踩在自己的脸上：“本姑娘复姓独孤，至于名字，有本事你就自己查，想报仇就来找我，本姑娘随时奉陪”
高傲的模样深深印在自己的心中，殷末纣知道身边都是皇后萧惠婷的眼线，他不敢派人去找这个女孩，怕因此给她带来危险，只有默默地在心中想着，思念着，算算她今年应该有十四岁了，她到底是谁家的千金小姐？
“绿柳，你想去宫里了？” 步冬娥强忍泪水，段千及己还不知道姐姐要离开，自己在院子里喂小鸡，小鸭。
“娘，你们陪我去殇城小宫女择选司，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弟弟” 独孤绿柳简单收拾了一个包裹，把随身穿的衣服叠在里面。
“你多拿些银子，进宫要上下打点” 步冬娥拿出一包银子递给女儿。”
独孤绿柳接过银子：“娘，你再忍一忍，三年之内，我一定接你和小弟去宫里住”
“去宫里住？” 步冬娥惊讶地看着独孤绿柳。
“这两年，我会安静地在宫中做事，观察一切，把宫里的情况摸透，只要能见到皇帝，那么以后宫中就是我的天下”
“绿柳，宫中除皇后外还有五妃，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再加上众多宫女，听说很多宫女终其一生都没见过龙颜”
“那是她们不是我，娘，你放心就是，我说到做到” 独孤绿柳微笑。
皇宫被称为殇城，坐落在久承都的中心，豪华壮丽、气势磅礴，占地面积七十二万平方米，共有宫殿房舍九千多间，殇城的建筑布局严格分成外朝与内廷两大部分。
外朝包括有以太安、中安、保安三大殿为中心的一组建筑。
其中太安殿最为高大、辉煌，它宽60.1米，深33.33米，高35.05米。皇帝登基、大婚、册封、命将、出征等都要在这里举行盛大仪式，其时数千人山呼“万岁”，数百种礼器钟鼓齐鸣，极尽皇家气派。
太安殿后的中安殿是皇帝出席重大典礼前休息和接受朝拜的地方，最北面的保安殿则是皇帝赐宴和殿试的场所。
内廷包括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御花园及东宫等，是皇帝处理政务和与皇妃、皇子起居生活的地方.
殇城正门即午门，它与南面的端门、永安门构成了一个南北狭长的前庭。
殇城北门是玄武门，东为东安门，西为西安门。
城墙四角还耸立着4座角楼，造型玲珑剔透。殇城外朝部分建筑高大威严，内廷则是精巧别致，所有建筑排列在中轴线上，东西对称，秩序井然。
西安门外的小宫女择选司是专门接收平民家的百姓送女儿入宫，在这里要登记父亲，母亲，家庭成员的名字。
择选司大门外坐了一大排太监，他们各司其职，有登记的，有发银子的，有维持秩序的，满眼是穿着粗布衣服的穷苦百姓。
段千及己在姐姐独孤绿柳的怀里好奇地四处看，独孤绿柳一路上紧紧拉着他的小手，到了择选司登记的时候紧紧抱着他。
父亲：段千勤 三十四岁 参军，至今下落不明。
娘亲：步冬娥 三十二岁 住在轱辘胡同，五甲七户。
哥哥：段千及厉 十六岁，参军，至今下落不明。
段千绿柳，十四岁。
弟弟：段千及己 三岁。
步冬娥陪着独孤绿柳登记完，到了契约处按了手印，领了二十两银子，好多女孩在跟家人痛哭离别，她们都是十二岁到十七岁之间年龄段的女孩。
独孤绿柳亲了段千及己好久，要说独孤绿柳最柔软的时候就是面对这个宝贝弟弟的时刻，她本来是为了自己的仇恨而进宫的，自从段千及己出生，独孤绿柳要为弟弟的将来而奋斗，段千及己现在还小，等他长大了，目前看最好的一条路就是进宫当太监，宫里到处是太监，段千及己在里面，都是跟自己一样的阉人，独孤绿柳不想段千及己在人们的歧视中长大，如果能成为最有权势的太监，谁也不敢在他面前说什么连朝臣都要礼让三分。
“都过来站队，准备进宫，我念到名字的进去”一个太监声音尖尖地喊到，手指了指择选司的大门。
步冬娥再也忍不住了，泪水顺着脸颊流下：“绿柳，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到春节的时候，娘带着及己来看你”抱着独孤绿柳痛哭。
“娘，别哭，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等我” 独孤绿柳为娘擦着泪水，段千及己意识了什么。
“姐姐，姐姐，不走，姐姐” 段千及己死死搂着独孤绿柳的脖子。
“段千绿柳”太监喊了独孤绿柳的名字。
“姐姐，不走” 段千及己大哭抓着姐姐，独孤绿柳哄着：“弟弟乖，要听娘亲的话“强行把段千及己交给步冬娥，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择选司。
百姓们都在哭着，步冬娥抱着段千及己跪在地上大声地哭，很多送女儿来的娘亲，都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择选司内，刚跟家人分别的姑娘们很多还在抹着眼泪，太监不耐烦地说：“别哭了，今后你们就是嫁进宫内的人，生是宫里的人，死是宫里的鬼“
二十个女孩为一组，凑满一组就有一个太监带她们进宫。
进宫的路上独孤绿柳跟所有的女孩一样，感觉眼睛都不够使的了，皇宫内院四处是美景，在民间，到处是身穿粗布衣服的百姓，宫内四处是身穿锦缎服装的宫娥，太监。
新入宫的宫女会被分到各个司所进行学习，十个女孩排成一排站在内官司的空地上，内官司：掌内务职位任用及人员惩罚之事。
这里已经站了好多排新入宫的宫女了，“大人，这是今日报名的小宫女们“，女孩们都低着头站着，没有允许谁也不许抬头。
一个细细的男声：“今日招了多少人？“
“回大人，一百五十人“
“嗯“
等了好久，细细的男声又起：“你们都是平民家的女孩，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对外你们都是宫女，可是宫内等级严格，你们现在都是使唤宫女，若是谁敢违反规矩，我这里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听话“
“叫长宫女们进来“
“是，大人“
各司的长宫女负责带领新入宫的小宫女的，她们各自报了缺的人手数量。
被念了名的女孩被长宫女带走，已经被叫走一半的人了。
“奴婢是洗衣司的长宫女，现在冷宫还缺了一名使唤宫女“
“段千绿柳，今年十四岁，现在在冷宫的两个使唤宫女也是十四岁，就她吧“一个太监说到。
“是“长宫女行礼，段千绿柳低着头走到长宫女身边。
跟在长宫女的后面出了内官司，独孤绿柳抬头，长宫女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样子，脸上皱纹很多。
“段千绿柳“长宫女看了她的模样，内心不免担心，这么漂亮在宫内可不是好事。
独孤绿柳微微一笑，从手中包裹里拿出一小包银子，塞给长宫女：“姐姐，以后请姐姐多加提点“
长宫女把银子塞进怀里：“好说，好说，我姓孙，你就叫我孙姐即可“
“哎，看你这么漂亮可惜了，要是在外面，怎么也能成为官老爷的小妾，何苦进宫“长宫女摇头。
“姐姐可见过皇上？“独孤绿柳边跟着她走边问。
“没有，我从未见过龙颜，绿柳，你还是放弃能见到圣上的想法吧“长宫女带着独孤绿柳来到了一个非常偏僻的院落。
“洗衣司负责洗衣，熨衣，这里多由年老及有罪退废的宫人充任，冷宫也算在内，现在的皇后娘娘觉得冷宫中的妃嫔可怜，就派了使唤宫女来照顾她们“
一个黑黑的大门敞开着，“这里就是冷宫，现在还剩十三个服侍过先皇的疯了的妃子 “
“大妞，小妹，来新人了“长宫女踏进门里，喊着熟悉的名字。
独孤绿柳看着长高了，长大的关大妞，牧小妹，两人看到独孤绿柳，满脸喜悦。
“绿柳姐，怎么会是你“关大妞，牧小妹，又哭又笑的。
“你们认识“长宫女面露惊讶。
“嗯，我们都是从石闸口镇出来的“牧小妹点头。
“既然这样，规矩就由你们告诉她吧“长宫女摆摆手，去忙自己的了。
独孤绿柳非常开心：“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十三个行为怪异，衣衫褴褛的女人站在院子里，有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有的一直在唱歌，有的漫无目的走来走去，有的一直在做弹琴的动作，还有模仿男人的样子自言自语。
“老鸨说养不起我们了，一年前就把我们卖进宫内“关大妞大致说了一下情况。
“现在的皇后娘娘宽厚仁德，她吩咐找人照顾冷宫内的嫔妃，我和大妞没有银子孝敬上面，就被分配到这里了“牧小妹紧紧拉着独孤绿柳的手。
“绿柳姐，有你在，我们就什么都不怕了，太好了，你找到叔叔他们了吗，这一段时间，你过得好吗“牧小妹焦急地问着。
独孤绿柳摇头：“我们没找到爹爹他们，我还好，娘在集市上卖包子，我们以此为生”
“绿柳姐，走，我们带你去领宫女服” 关大妞拉着独孤绿柳。
“好”三人有说有笑的往针工司走去，哪里是负责制作宫中衣裤鞋帽的，关大妞和牧小妹把她们知道的宫里情况大致说了一遍，独孤绿柳认真仔细地记在心里。
冷宫内有空闲的房间，三个人一间，冬天烧火炕的话屋内很温暖。领完宫女服回来，独孤绿柳换了衣服，关大妞和牧小妹都拍手说着好看，独孤绿柳把自己的物品收好。
三人去食用司领取冷宫晚上做饭菜要用到的蔬菜，现在冷宫的饭菜是由她们来做的，在冷宫里有个小厨房，三人边走边聊。
“现在皇上最宠爱的是九嫔中排名第一的独孤昭仪，独孤绿云”
“独孤绿云？” 独孤绿柳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现在宫内都盛传，独孤昭仪要被封为正一品的贤妃娘娘”
“这独孤昭仪的儿子殷末呈，今年1岁，目前是皇上最小的儿子，她的父亲独孤丞刚被提拔为兵部右侍郎 正三品，她的三位哥哥都在京城任职”
“兵部右侍郎” 独孤绿柳冷笑了一下，内心轻蔑。
交泰殿内，皇后萧惠婷正跟贵妃鞠春月，熹妃季蓉，德妃宋影一起喝茶，聊天。
“皇后娘娘，太子妃，独孤昭仪求见”
“快请”
太子妃宋怡楠年方十九岁，跟独孤绿云就差了一岁，她跟比她大一岁的独孤绿云关系非常好。
这几位都是出身大家名门的闺秀，全部为正室所出。
皇后萧惠婷一是为了防止甲戌正位这样的政治事件再次发生，先皇就是宠爱小妾出身的女人们，把宫内搅合的乌烟瘴气，她们还图谋皇位，殷末纣是皇后所生，皇后早死，先皇不喜欢皇后，一直不肯立太子，后来勉强立了太子，还总是想办法难为太子，甚至想把他废位，二是萧惠婷自小等级观念深入心中，内心非常厌恶和看不起小妾生的孩子，觉得她们都是低贱的人。
五妃，九嫔，都是出身正统的闺秀们，她们跟皇后想的一样，不能让低贱的人占到高贵的位置上，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独孤绿云一身贵气，恭敬走进交泰殿内：“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熹妃娘娘，德妃娘娘”
“快快平身”皇后萧惠婷让宫侍抬了椅子给两人。
贵妃娘，熹妃，德妃又跟太子妃宋怡楠行礼。
“母后，明日是最后一天小宫女入宫的日子，我看每日都是几百人进宫” 太子妃宋怡楠喝了一口宫侍端来的茶水。
“十月初五就举行贤妃的册封仪式，让她们知道，什么样的身份才能成为五妃，九嫔” 皇后萧惠婷笑看着害羞低头的独孤绿云。
“娘娘，把稍有姿色的宫女都赶到幽僻的深宫去，她们没有资格怀上皇家的骨血” 贵妃鞠春月是目前是仅次于皇后的地位，她跟皇后萧惠婷情同姐妹，关系极好，萧惠婷嫁给殷末纣不久，就殷末纣收了鞠春月进宫，成为侧妃。
贵妃鞠春月的姨娘鞠梅芬是萧惠婷的母亲，两人自小一起玩，各自家族在政治上也是盟友，皇后除了皇贵妃的人选无法决定，其他妃嫔的等级都可以由皇后来定。
皇贵妃的位置非常特殊，如果皇后有什么意外，接任下一任皇后之位的一定是皇贵妃，这个位置都是皇帝自己亲自定的，先皇再宠爱哪些妃嫔，也没定过皇贵妃，历代先皇很少定皇贵妃的人选，怕激化矛盾，这也是对皇后的一种保护。
几人在屋内说笑着，服侍皇后的从四品宫侍王嬷嬷是萧家的家奴，也是萧惠婷的乳母，她是皇后萧惠婷最信任的下人。
“娘娘，皇上退朝了，去了乾清宫，晚上招独孤昭仪侍寝” 王嬷嬷满脸堆笑。
“好，妹妹快去吧，皇上等着你呢，晚膳的时候记得劝皇上多吃点，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 皇后萧惠婷嘱咐着独孤绿云。
“臣妾遵命”独孤绿云慢慢站起身，给几位娘娘施礼。
冷宫内的小厨房里，独孤绿柳，关大妞，牧小妹三人忙着淘米，洗菜，切菜。
“她们怎么衣衫褴褛的” 独孤绿柳看着外面十三位疯女人，把淘米水倒在木桶里，留着浇菜地。
冷宫里有水井，关大妞，牧小妹看还有很多闲置的荒草地，两人种了一些土豆，地瓜，白菜，大葱，这种容易成活的农作物，也没人管她们，冷宫从没有外人来过。
“她们都是疯疯癫癫的，给穿好衣服，一会儿都弄坏了，我们根本管不过来，就由她们去了，绿柳姐，她们生了病都没人管，死了就直接抬走” 牧小妹洗干净了一盆菠菜。
独孤绿柳想起了昌秀，她疯疯癫癫的时候，如果不是娘一直在照顾她，肯定跟这些女人一样。
“大妞，小妹，我不能让她们这样”
“啊？”关大妞不明白什么意思。
夜深了，独孤绿柳把收拾干净整洁的十三个疯女人安顿好了，擦擦额头上的汗。
“绿柳姐，你真厉害，她们怎么这么听话” 牧小妹对独孤绿柳佩服的五体投地。
看着进入梦乡的疯女人们，独孤绿柳笑而不语，昌秀的脸浮现在眼前，连她是尸身都没能给好好安葬，这十三个疯女人就当是一种补偿吧，自己要照顾好她们。
乾清宫内，独孤绿云服侍殷末纣躺下，看着身材伟岸英挺的皇上，独孤绿云内心无限地满足，殷末纣把独孤绿云搂在怀里：“独孤，独孤”
独孤绿云娇羞地依偎在殷末纣的胸膛前：“皇上，你很爱喝菜粥，为什么？听皇后娘娘说自从己巳之变之后，皇上就喜欢喝菜粥”
殷末纣亲吻着她的额头：“己巳之变，朕就是靠着菜粥活下来的，那时饥饿一直陪伴着朕，跟着乞丐们一路回到京城的”
“皇上怎么总是叫臣妾独孤而不是绿云” 独孤绿云希望殷末纣叫她的名字，独孤是自己的姓氏，绿云才是自己的名字。
“没什么，只是觉得独孤好听，独孤，三岔关只有你一家姓独孤的？” 殷末纣搂着她问道，尽量避免她的猜疑。
“是啊，三岔关士大夫到平民百姓家，只有我们一家姓独孤的”
殷末纣摸摸独孤绿云的脸蛋，凝视了她好久，直接压在她的身上，疯狂地要着独孤绿云。
脑中想的却是，一个十岁的穿着锦缎做成的衣裙小姑娘，脚踩在自己的脸上：“本姑娘复姓独孤，至于名字，有本事你就自己查，想报仇就来找我，本姑娘随时奉陪”
高傲的模样深深印在自己的心中，殷末纣知道身边都是皇后萧惠婷的眼线，他不敢派人去找这个女孩，怕因此给她带来危险，只有默默地在心中想着，思念着，算算她今年应该有十四岁了，她到底是谁家的千金小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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