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胎
—— 南佬原創——
白麻掛衣，手執白幡，幡上寫著白蓮教三大字，一行人約莫三百餘人，行走如飄浮，武功極其詭譎，晃過掛滿紅燈籠和春聯的大街，飄過熱鬧市集，市集上人不敢作聲，紛紛退避，凡是白蓮教教徒行過之處，木門栅簾都隨之拉起，市集一片靜悄悄，唯有白蓮教領頭，哀悽悲歌，感悼教主逝去。
「……晚鐘敲罄，韓主林兒不在，世世輪迴靜止，韓主林兒不再，世事如死無日月……明王、明王……」唱曲之人乃是一名身穿紅衣的女人，額上烙著白蓮，她在冬日裸足踏雪，悲歌輕舞，邊跳邊落淚，聲聲明王，喊得哀戚，引人心慟。
歌聲飄入小酒館，酒館內幾個大漢啜著酒臉上盡是不屑，卻不敢出聲，見小二閉門，幾杯黃湯下肚後，才發出粗嗓說著大話。
「老子我瞅著那韓林兒妖氣重，被自個兒剋死，這放遠中原也就那朱元璋將他當寶，還拱著他當皇帝。」粗魯大漢滿身肥肉，說起話來粗野無禮，身穿單薄布衣，腰間掛著一把破舊的彎刀。
「說到妖氣，你可聽說？」說這話的人長得瘦小，看起來就是常竄流在市集間的扒子。
「你說那事！」胖大漢擰眉。
「就是那事。說起那事可就邪門了。」
「怎麼說？」
瘦扒子一臉鼠樣，靠近肥漢細聲：「江北褚家，可知？」
「這誰不知！你快說。賣什關子！」
誰不知道江北褚家，千年下來，朝代交替，唯一不動如山的就是褚家，也不知道哪來的狗運，他褚家運勢就是旺，皇帝都換了好幾個，褚家就是有辦法攀上一點關係，轉上幾箱黃金珠寶，世世代代富貴安平。
瘦扒子再次低聲：「聽聞褚家宗主大房生了個死胎。」
「死胎？都死了還有什好說？」
「奇的是，死胎沒死，活過來了。」
肥大漢一凜，打了個冷顫：「死了又活！噁不噁心！」
瘦扒子舌頭嘖了一聲，粗野地剔牙：「你說那韓林兒最特別的是什？」
「那還用說，一個字，邪！」
瘦扒子白了他一眼：「邪自然是邪！他死了世上還清幽了些，老子說的是他頸上的麒麟紋！」眼珠子轉了一圈，再次靠近肥大漢：「聽聞那死胎……復活後，頸上也浮上麒麟紋。」
肥大漢臉上一陣噁心，眉頭緊鎖：「你這是說魔頭轉世！他老子的，走了大邪，來了個小邪！」
瘦扒子倒是不以為意，瞄了眼木簾外變冷清的街道。
「這世道看來還能安平個十年有餘。」丟了幾粒花生米，放下一錠銀子，抬腿看似醉酒，仔細看每一步皆有乾坤。
肥大漢見了銀子喂地一聲：「兄弟，叫啥名？」
瘦扒子揮揮手：「萍水相逢罷了。」
他再次起步，點足於地躍上黑瓦屋簷，立足於簷稜之上，眺望走遠的白蓮教，動了動肩骨，只見原本寬大的衣裳，被他寬闊的肩膀撐起，原本過長的衣襬，也變成了合身的長度。
寒風飛雪吹動他的衣袖，他抬手灑出一抹紅花，袖子微微撩起露出一手臂的紅色麒麟。
「……韓林兒，我褚方平可真讓你使喚得徹底。」足點飛簷，經過白蓮教徒頂上時，再次撒下紅花。
白蓮教為首紅衣女子張臂，蓮足單旋全身火紅，纖手如蓮花彎曲旋掌，一躍趴伏在地。
「……明王早有旨意，見紅花，如見韓主！主子……主子……」
白蓮教徒停下腳步，忽地同時跪地，再次低泣哭喊：「明王……明王……」
褚方平停下腳步，背著月光的身影，看不出神情。
「真是欠你的！」他嘖了一聲，憤憤地罵了幾句韓林兒。
抬眼望月。
他踏雪過江，足越結冰江面，如履平地，再晃身過十里，轉眼間到了褚莊。
褚莊守門的褚安高喊了一聲少主，連忙往裡頭喊去，讓人暖上雪爐，斟茶為少主暖身。
「那孩子可好？」
褚安點頭，表情欣慰：「好，好極了。宗主疼得很。」
褚方平輕笑：「是嗎。名字可安了？」脫下身上斗衣，一瓣紅花落下，他彎身拾起。
褚安笑著道：「安了。小主子單名麟，褚麟。宗主還說了，讓我們這些下人都跟著喊小主子麟兒，說是為他添壽。」
褚方平嘴角彎上一抹深不可測的笑。
有些事，他們褚家知曉就好。
褚安打開了話匣子又道：「少主不在的這些日子，褚莊可是發生了許多事。」說完卻悠悠哉哉地掛衣，為雪廬加炭。
褚方平白了他一眼：「你何時這般婆婆媽媽。」
褚安湊上：「那小主子出世那日，藺家正好來莊裡作客，藺老爺就帶著自家公子來，夫人這是急產，原本以為小主子不行了，誰知……」
「知什！」
「那藺家三歲的小公子溜進了產房，見了小主子沒氣息，伸手摸上小主子的臉，還抱起了小主子，弄得全身是血。」
褚方平擰眉：「藺家小公子？藺炎？」
褚安點頭回了正是：「可也不知是嚇著了還是如何，藺小公子靜靜地哭了，哭得一聲不響，哭了不過一刻，小主子便……」不再多說。
死胎復活，這事想起來駭人，若非在褚家待久了，見多了玄妙奇事，他褚安早就跪地拜上各路神祇活佛。
「藺家人呢？」
褚安思索了一會兒：「見小主子，待了一日，讓人買了份禮，便離開了。」他轉身端茶，嘴上又說了，藺家不虧是神醫世家，見了這般奇事也是鎮定。
「我記得那藺炎調皮得很，也鬧得很，怎會哭得這般安靜？」
「是調皮，也鬧，這不一轉眼就溜進夫人產房裡。」褚安搖搖頭，一臉頭疼，又說：「老爺那是一個好脾氣，攥上人家藺小公子的手，說了什麼九世輪迴，還說了什麼手上的紅線，可我褚安看著兩個小主子的手是啥也沒瞅見，也不明白宗主說的到底是什。」遞過茶水。
褚方平接過茶杯，燙了一口，嘶了一聲：「怎地弄燙的。」
褚安一臉無辜，這般冬日，誰還喝涼的。
褚方平孩子氣地放下茶杯，走出房門。
褚安跟了幾步喊道：「誒，少主，您去哪？回來吃午膳不？」
褚方平揮揮手：「我就去看看麟兒，午膳備著，要熱燙的。」
褚安又誒了一聲。
褚方平走過自家長廊，廊上已掛上喜氣的紅燈籠，在陰鬱的下雪冬日，不過午間便已打起了火，紅火光隨風飄搖，照著廊柱上的麒麟。
他佇步於廊中一根充滿雕刻的大柱子前，手指撫上柱上的麒麟。
柱上刻著五宮麒麟，乃由一宮五行麒麟、二宮火麒麟、三宮長生麒麟、四宮角麒及五宮雉麒相聚而成。自家褚莊便是五行麒麟世代相承。
「雉麒……死胎復活……」嘆了口氣。
他再次邁步，無法掌控老天定好的命理流年，什麼死胎，什麼魔頭韓林兒轉世，罷了！罷了！
＊＊＊——南佬原創——（此符號不影響內文）＊＊＊
白麻掛衣，手執白幡，幡上寫著白蓮教三大字，一行人約莫三百餘人，行走如飄浮，武功極其詭譎，晃過掛滿紅燈籠和春聯的大街，飄過熱鬧市集，市集上人不敢作聲，紛紛退避，凡是白蓮教教徒行過之處，木門栅簾都隨之拉起，市集一片靜悄悄，唯有白蓮教領頭，哀悽悲歌，感悼教主逝去。
「……晚鐘敲罄，韓主林兒不在，世世輪迴靜止，韓主林兒不再，世事如死無日月……明王、明王……」唱曲之人乃是一名身穿紅衣的女人，額上烙著白蓮，她在冬日裸足踏雪，悲歌輕舞，邊跳邊落淚，聲聲明王，喊得哀戚，引人心慟。
歌聲飄入小酒館，酒館內幾個大漢啜著酒臉上盡是不屑，卻不敢出聲，見小二閉門，幾杯黃湯下肚後，才發出粗嗓說著大話。
「老子我瞅著那韓林兒妖氣重，被自個兒剋死，這放遠中原也就那朱元璋將他當寶，還拱著他當皇帝。」粗魯大漢滿身肥肉，說起話來粗野無禮，身穿單薄布衣，腰間掛著一把破舊的彎刀。
「說到妖氣，你可聽說？」說這話的人長得瘦小，看起來就是常竄流在市集間的扒子。
「你說那事！」胖大漢擰眉。
「就是那事。說起那事可就邪門了。」
「怎麼說？」
瘦扒子一臉鼠樣，靠近肥漢細聲：「江北褚家，可知？」
「這誰不知！你快說。賣什關子！」
誰不知道江北褚家，千年下來，朝代交替，唯一不動如山的就是褚家，也不知道哪來的狗運，他褚家運勢就是旺，皇帝都換了好幾個，褚家就是有辦法攀上一點關係，轉上幾箱黃金珠寶，世世代代富貴安平。
瘦扒子再次低聲：「聽聞褚家宗主大房生了個死胎。」
「死胎？都死了還有什好說？」
「奇的是，死胎沒死，活過來了。」
肥大漢一凜，打了個冷顫：「死了又活！噁不噁心！」
瘦扒子舌頭嘖了一聲，粗野地剔牙：「你說那韓林兒最特別的是什？」
「那還用說，一個字，邪！」
瘦扒子白了他一眼：「邪自然是邪！他死了世上還清幽了些，老子說的是他頸上的麒麟紋！」眼珠子轉了一圈，再次靠近肥大漢：「聽聞那死胎……復活後，頸上也浮上麒麟紋。」
肥大漢臉上一陣噁心，眉頭緊鎖：「你這是說魔頭轉世！他老子的，走了大邪，來了個小邪！」
瘦扒子倒是不以為意，瞄了眼木簾外變冷清的街道。
「這世道看來還能安平個十年有餘。」丟了幾粒花生米，放下一錠銀子，抬腿看似醉酒，仔細看每一步皆有乾坤。
肥大漢見了銀子喂地一聲：「兄弟，叫啥名？」
瘦扒子揮揮手：「萍水相逢罷了。」
他再次起步，點足於地躍上黑瓦屋簷，立足於簷稜之上，眺望走遠的白蓮教，動了動肩骨，只見原本寬大的衣裳，被他寬闊的肩膀撐起，原本過長的衣襬，也變成了合身的長度。
寒風飛雪吹動他的衣袖，他抬手灑出一抹紅花，袖子微微撩起露出一手臂的紅色麒麟。
「……韓林兒，我褚方平可真讓你使喚得徹底。」足點飛簷，經過白蓮教徒頂上時，再次撒下紅花。
白蓮教為首紅衣女子張臂，蓮足單旋全身火紅，纖手如蓮花彎曲旋掌，一躍趴伏在地。
「……明王早有旨意，見紅花，如見韓主！主子……主子……」
白蓮教徒停下腳步，忽地同時跪地，再次低泣哭喊：「明王……明王……」
褚方平停下腳步，背著月光的身影，看不出神情。
「真是欠你的！」他嘖了一聲，憤憤地罵了幾句韓林兒。
抬眼望月。
他踏雪過江，足越結冰江面，如履平地，再晃身過十里，轉眼間到了褚莊。
褚莊守門的褚安高喊了一聲少主，連忙往裡頭喊去，讓人暖上雪爐，斟茶為少主暖身。
「那孩子可好？」
褚安點頭，表情欣慰：「好，好極了。宗主疼得很。」
褚方平輕笑：「是嗎。名字可安了？」脫下身上斗衣，一瓣紅花落下，他彎身拾起。
褚安笑著道：「安了。小主子單名麟，褚麟。宗主還說了，讓我們這些下人都跟著喊小主子麟兒，說是為他添壽。」
褚方平嘴角彎上一抹深不可測的笑。
有些事，他們褚家知曉就好。
褚安打開了話匣子又道：「少主不在的這些日子，褚莊可是發生了許多事。」說完卻悠悠哉哉地掛衣，為雪廬加炭。
褚方平白了他一眼：「你何時這般婆婆媽媽。」
褚安湊上：「那小主子出世那日，藺家正好來莊裡作客，藺老爺就帶著自家公子來，夫人這是急產，原本以為小主子不行了，誰知……」
「知什！」
「那藺家三歲的小公子溜進了產房，見了小主子沒氣息，伸手摸上小主子的臉，還抱起了小主子，弄得全身是血。」
褚方平擰眉：「藺家小公子？藺炎？」
褚安點頭回了正是：「可也不知是嚇著了還是如何，藺小公子靜靜地哭了，哭得一聲不響，哭了不過一刻，小主子便……」不再多說。
死胎復活，這事想起來駭人，若非在褚家待久了，見多了玄妙奇事，他褚安早就跪地拜上各路神祇活佛。
「藺家人呢？」
褚安思索了一會兒：「見小主子，待了一日，讓人買了份禮，便離開了。」他轉身端茶，嘴上又說了，藺家不虧是神醫世家，見了這般奇事也是鎮定。
「我記得那藺炎調皮得很，也鬧得很，怎會哭得這般安靜？」
「是調皮，也鬧，這不一轉眼就溜進夫人產房裡。」褚安搖搖頭，一臉頭疼，又說：「老爺那是一個好脾氣，攥上人家藺小公子的手，說了什麼九世輪迴，還說了什麼手上的紅線，可我褚安看著兩個小主子的手是啥也沒瞅見，也不明白宗主說的到底是什。」遞過茶水。
褚方平接過茶杯，燙了一口，嘶了一聲：「怎地弄燙的。」
褚安一臉無辜，這般冬日，誰還喝涼的。
褚方平孩子氣地放下茶杯，走出房門。
褚安跟了幾步喊道：「誒，少主，您去哪？回來吃午膳不？」
褚方平揮揮手：「我就去看看麟兒，午膳備著，要熱燙的。」
褚安又誒了一聲。
褚方平走過自家長廊，廊上已掛上喜氣的紅燈籠，在陰鬱的下雪冬日，不過午間便已打起了火，紅火光隨風飄搖，照著廊柱上的麒麟。
他佇步於廊中一根充滿雕刻的大柱子前，手指撫上柱上的麒麟。
柱上刻著五宮麒麟，乃由一宮五行麒麟、二宮火麒麟、三宮長生麒麟、四宮角麒及五宮雉麒相聚而成。自家褚莊便是五行麒麟世代相承。
「雉麒……死胎復活……」嘆了口氣。
他再次邁步，無法掌控老天定好的命理流年，什麼死胎，什麼魔頭韓林兒轉世，罷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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