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娶親(九)色即是空
  長榻上還有一絲慵懶的餘韻殘留,微光暈暈下,歐陽倫細長的鳳眸微彎,看起來特別性感。藺行尊窩在他臂彎裡仰眸,伸臂想環著歐陽倫的頸項,腰背處卻是一陣刺痛。

  「腰還疼?」

  「疼。這裏和這裡都疼。」

  食指指著小屁股縫和腰椎,歐陽倫伸手運氣,暖流順著他腰鼓滑動,沁入血脈。藺行尊舒爽的啊了一聲。

  「翠姑說了第一回都會疼的。沒想見這般疼。」

  「到底都和那些下人聊什。」

  「什麼都聊,翠姑還給我新縫了兩件襯褲呢。還有呢,這府裡得上上下下二百一十三人,我每一個都聊,掃地的時候聊、燒菜的時候聊、鏟雪的時候聊,從爾字輩聊到至字輩,從玉字輩再聊到萍字,連最近萍喜生的那小娃兒,我也抱過。」

  歐陽府裡人口眾多,奴才分爾、善、至三等,婢女分玉、綾、萍三等,其中翠姑便是玉字輩,本名玉翠,算是老管事之一。歐陽倫挑眉,他還不知道誰是萍喜,連萍喜生孩子他也不知道,甚至府上有沒有二百一十三人也不慎清楚。

  「掃地燒菜剷雪,你還真是樣樣都會。像極了我歐陽府上的管事。」

  「是吧。一次挑四桶水,我也成。」

  話鋒一轉又說起以前在寺裡,那是挑四桶水爬石壁山梯。

  「入宮後也就是在做這些事時才能和下人們聊兩句,否則玉清閣太大了,靜得可怕。要真的等熾兒來找我,那又……」

  說起宮裡,聊起熾兒,藺行尊又靜了下來,挪動小身子滾了一圈,下巴貼在歐陽倫的手背上,仰眸。

  「夫君。我真如熾兒說的,鬧事了?」

  熾兒說著讓他懂事些呢。可他真的離不開。歐陽倫手指順過他的髮絲,揉揉他的小腦袋瓜。

  「無事。」

  要真的有事,他歐陽倫也會一肩扛起,不讓任何人覆罪。順著甜膩後的溫存,沒在聊這些令人掛憂的憂鬱,聊個兩句便是過了一日,怕是兩人下午都累著,晚上倒顯得安安份份,入夜後相擁而眠,才正好眠,木門讓爾安急促的叩門聲給擾醒。歐陽倫冷聲問了何事,只聽爾安顫抖的聲嗓說了一句禁軍王大人請主子和……和了老半天,語氣多有停留,最後還是開口。

  「主子,王大人請您和行尊主子一塊入宮。」

  一句行尊,再回想藺行尊說的翠姑為他縫新襯衣褲,歐陽府上下二百一十三人怕都早就知道這小傢伙不是公主,然而全府上下卻沒一個人吱聲。低頭瞅瞅藺行尊睡眼惺忪,讓人驚醒的小臉,他要的就是這樣的夫人,能管好歐陽府,與下人同氣連枝,讓他無後顧之憂。只可惜,此次一旦入宮,恐生變數。

  長廊火炬閃動,夜半禁軍叩門,歐陽倫外衣一披,連著藺行尊也為他披上外衣,細細的為他拉好束繩。

  「夫君,咱們一塊入宮,也要一塊回府。」

  這小傢伙還在擔心讓人扔在宮裡,現在這話聽了引人心疼。

  「不回來,你還想去哪。」

  藺行尊聽見這話,嘴角露出害羞又甜膩的偷笑,攥著他的手就說都有夫妻之實了,他自然是回到夫君的臂彎裡頭。歐陽倫岔了一口氣,這話大膽的很,說他一句真敢說,小傢伙就回了一句色即是空,要正常的看待一切有色之事。這話倒顯得他不正常,然而,讓他這麼一瞎說,一時間他還真的反駁不了藺行尊。

  推出房門,外頭火炬刺眼,緩步隨禁軍入宮,禁軍沒上銬更是用華麗的緞轎接他們入宮,一路上禁軍將他們倆分成兩車一點也不像罪犯,還有幾分禮遇。直過九重門入寶殿,高聳的樑柱,金色的麒麟雕刻,紅地毯上,太子朱高熾和四公主朱凝月早已趴跪在地,兩人不敢抬首,尤其是四公主更是哭得抽噎,整個身子顫抖抖的。

  歐陽倫領著藺行尊叩首,他也沒想明白為何是這番禮遇,現在大殿上更只有他們四人和皇上、朱騰六人。

  「歐陽倫。朕還真當你忠心耿耿,出了這麼大的事南佬原創,哼!朕竟然還是最後一個知道!」

  一聲厲聲赫斥歐陽倫一頓,歐陽倫甘願受罰,再次伏地叩首。

  「皇上,是微臣知情不報,與藺行尊毫無關係。」

  「你這是護著他?哈!哈哈—」

  這是荒井瀑泉,破天荒的仇人和解?朱棣這是在笑沒想見他有生之年既然能瞅見仇人和解皆大歡喜這事。

  「你倒好了。和仇人皆大歡喜,留下一個爛攤子給朕!朕的臉面都讓你們全都撒了!你們、你們誰來給朕說個清楚!」

  四公主聽見這話嗚噎得更大聲了,朱高熾反倒是一臉這關他什麼事,惡狠狠地瞪向歐陽倫,讓他一肩扛起。他說過倘若藺行尊因此掉一根寒毛,他就跟他拼了。藺行尊頂著八字眉回瞪朱高熾,會說話的圓眼,擠眉弄眼的讓朱高熾別惱他夫君。

  「微臣願扛起所……」

  「行尊能給皇上說清楚。」

  朱高熾扶額,他好一個不意外,這小子總是來這麼一個神來之筆。歐陽倫一凜,顯得慌張,伸臂想阻攔,卻讓皇上一揮手嚇阻,嚷著誰敢阻攔,他第一個辦誰。藺行尊挪動跪疼的膝蓋,說起來這十年多,他還沒這回跪得多,誰讓他住在冷清清的玉清閣,誰都不用跪,什麼禮自然也不必守。

  「皇上,您接行尊來宮裡時,行尊說過要寄封信回去給爹爹,提醒他,假爹喜歡吃黑糖這事,您記得吧。」

  整座大殿依稀能聽見其他人為他大膽的言辭吞了口口沫,望著他的眼神像在說完了、一切都完了,怎地和皇上翻舊帳了這個。然,藺行尊沒發現皇上的冷臉,像是真心的責怪皇上不讓他寄信這事,努努嘴。

  「我心裡叨念著這事,一晃也就十年過去,瞅瞅,我爹若真以為假爹愛吃白糖,那我假爹豈不白白吃了十年的冤枉糖。」

  朱棣斂下鳳眸,眼裏流動的光流粼粼,往事又如昨日,他一陣沈默。身旁朱騰趕忙上前斟了一杯熱茶,細問一句皇上可要退堂,他這才醒神,搖搖頭,接過茶水後灰退朱騰。十年了,沒想見,他單聞龍涎香味,不見人,也過了十年。

  ***南佬原創***

  南佬的話:

  8/13,00:00也就是等等更新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