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明枪
晚会的重头戏，是之后的afterparty。
这一部分的地点是礼堂旁边的国际交流学院宴会厅，里面宽敞明亮，配置完全不输豪华的星级酒店。
这次盛典，厉宸天请来了大半个娱乐圈的金主名角、台前幕后，还有一些合作甚深的国内外品牌负责人。
灯红酒绿的幻影里，导演制片们谈笑风生，明星们虚与委蛇，长裙与西装在觥筹交错之中来回穿梭，游走于名利场的各位人精们在推杯换盏之间寻找着心仪的猎物。
作为媒体口中的云天少东家，申羽和厉宸天的儿子厉航两个人四方周旋，忙得不可开交，恨不能多出一个分身。
尤其是申羽，这些年云天的电影业务对外扩张的速度较快，合作伙伴遍布小半个北半球，早年她被妈妈小皮鞭辣椒水赶着学的那几门外语全都用上了，无缝转换说得她嘴都发瓢。
作为这场酒会的不速之客，彭烨也是尤为忙碌，虽然关于他诡异的过往众说纷纭，但在这个场合，他毕竟还是以金主身份出现，前来寒暄搭讪的人还是不在少数的。
“好受欢迎啊……”
看着与各色人物交流都游刃有余的男人，一个穿着灰色裤裙的齐刘海儿女孩儿忍不住感叹道。
作为刚刚被厉航从一众练习生中挑选出来的新人，她第一次看见在云天的地盘上，有人敢这么出风头。
看她好奇的样子，她身边的经纪人哥哥笑了笑，举着酒杯给这个九六年的小妹妹科普道。
“这个屋子里除了你们几个新人，剩下的所有30+的演员他都认识，还有这些幕后名导大佬，时尚品牌的负责人，有一大半儿他都合作过，戏上超敬业，从胳膊到腿，从五脏六腑到皮肉，就没有没伤过的地方，戏下一些炒作什么的，他能配合的都配合，之后自己做公司的时候，带了不少演技好但是没门路的小透明，也多多少少的扶持过几个导演，人缘儿是一等一地好。”
“传奇啊！”女孩儿喝了口酒，压了压惊异。
“不只是关系好的……”经纪人哥哥继续道：“刚才跟他说话的，也有在他坐牢之后瓜分掉他电影和代言资源的、发通稿冷嘲热讽拿自己跟他对比证明自己虽然没那么辉煌但也不会法盲到杀人的，还有想把跟他的绯闻传到谈婚论嫁的和一掷千金想要睡了他的……”
“哇哦……”女孩儿笑得满脸暧昧，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他杀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经纪人哥哥抚了抚脖子：“版本有很多，最后有一则更正报道，是他以前在师大的同学做的，有视频也有文字报道，你回去可以搜一下，挺复杂的。”
女孩儿“哦”了长长的一声，犹豫着点点头：“他身边那个是谁啊？”
经纪人哥哥看过去，目光触及那个穿着小西服高跟鞋精神矍铄的夫人，低声道：“那是杜瑾若，彭烨生母的闺蜜，是在美国华裔圈儿非常有名电视节目制作人，老太太制作了一档的系列节目，叫《在亚洲》，介绍了不少东方国家特色的风土人情和历史风貌，当时的主持人就是彭烨，跟着摄影师跋山涉水的，节目播出之后，受到了不少好评，彭烨也被好莱坞一家公司看中，进了好莱坞。”
“这么牛的阿姨，他为什么早年不直接在美国发展？”女孩儿不解。
“之前听杜瑾若说，彭烨十七岁的时候，她就想把他带回美国了，可当时他的心思全都在谈恋爱和打篮球上，根本不理会什么当明星做演员，而且好莱坞给亚洲脸演员的发挥空间特别少，他出名之后也没有遇到想演的角色，就一直拖到纪录片的时候。”
经纪人哥哥尽可能地给小姑娘解释所有疑问，毕竟对方现在是云天的合作伙伴，又是资源金主，作为新人多了解一些总是没错的。
“虽然有豪门背景加身，可不是每扇门里养出的公子哥都能在娱乐圈走得顺，所以彭烨最大的靠山，还是这位夫人。”
面对他竹筒倒豆子一样的科普，女孩儿尽量地全都吸收，以求来日的一个机会。
毕竟这个场合，是没有她打招呼的份儿的，不过她发现，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上前示好，这不，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虽然很低，她还是听到了。
“坐过牢的人也配继续上电视么？”
她转过头，发现身后的几个人，都是云天的艺人。
刚刚说话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叫许正伦，标准的韩式刘海儿，硬朗的剑眉星目，一身灰白色西装显得优雅绅士，
他的身边，还有三个人，一个是看上去比他年纪大一些的黑西装男人，叫严彬，是个电视剧熟脸儿，偶尔串几部商业电影，在二三线徘徊。
第二个，是穿着黑色紧身裙外套修身白西服的偏分波波头女孩儿，纤瘦高挑，杏眼薄唇，是她很喜欢的一个女演员，叫桑卓；
剩下一个，是许正伦的经纪人姐姐。
这句让女孩儿听了都非常不顺耳的话，却让旁边严彬暧昧不明地笑笑：“总得给人改过的机会吧？”
“人？”许正伦挑挑眉：“杀过人的人，还能叫人么？”
“不叫人叫什么呀？”一个女声从后面传来，吓了几个人一跳。
女孩儿看过去，发现是一男一女，都是普通的黑色装扮，唯一的亮眼，是说话的女生的一头银色短发，配上妆容精致的浓眉大眼和利落的裤装，整个人看上去气场十足。
“许正伦先生…”见他还没反应过来，银发女孩儿追问：“麻烦您告诉告诉我，他不叫人，叫什么呀？”
因为几个人站的位置很偏，许正伦没想到会被听见，更没想到，是被杜瑾若的宝贝女儿Erica听见。
面对这个根本惹不起的小公主，严彬暗自幸庆，自己没说别的话。
两米之外，正在跟几个老戏骨寒暄的Mandy目睹全程，作为彭烨国内公司的合伙人，类似于许正伦说的这种话，这些年她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那段诡异的爱恨恩仇，被传出过无数个版本，每一版里被大写加粗的，都是彭烨杀人。
唯一庆幸的，是在娱乐圈这座金字塔里，彭烨是位于最上面的那一层，天赋人脉全都占，名副其实的老天赏饭吃。
思绪游离之际，她注意到一个身影正往这边走过来。
视线范围内，对面的人一头短发，袖子撸到小臂的白衬衫，黑色的背带西裤，巴掌大的邻家脸上略施粉黛，修长的天鹅颈上挂着一条精细的锁骨链儿，耳垂上的钻石耳钉在吊灯下透着耀眼的光芒，纤细的脚上，是一双中等高度的银色基咪。
如此装扮，再配上稳健的步伐，让整个人在各色摇曳的裙摆之中，显得清新利落，独树一帜。
这种没有任何多余部分的感觉，跟她以往印象里的申羽毫无偏差：从不拖泥带水，对任何东西都不留恋。
一个例外都没有。
“有胆儿说就别怂啊，刚不是挺有底气的么？”
与此同时，她听到那边的Erica还在不依不饶，移动视线，便看见女孩儿举起酒杯，对着许正伦的米色西装就准备倒下去。
然而红酒还没有溢出杯子，杯身就被抓住，随后被人夺走，紧接着便是语调轻盈的烟嗓：“浪费我的酒，还欺负我的人，没天理了是不是？”
看到是申羽，Erica立马送上一个讨好的笑脸，随后低声道：“你的人说杀过人的人，就不算人，我觉得他可能喝多了，就给他那半杯红酒一个去处，免得他伤身体……”
说着，她看向一旁穿着白西装的波波头女孩儿：“是吧，桑卓姐。”
对方笑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申羽看向许正伦，对方立刻垂下眼睛，躲过了她的目光，于是她回过头，同样笑意轻盈：“你现在就有个好去处……”
说着，她用下巴指了指厉航的方向。
Erica看过去，脸上的笑容立刻灿烂起来。
因为跟厉航在一起的有点儿禁欲的男士，是她很喜欢的大陆男歌手，小公主最大的愿望，就是演一次他编曲作词的作品MV。
见到偶像，女孩儿的神情里有了别样的光彩，转过头撅起小嘴儿冲申羽隔空飞了个吻：“爱你……”
然后便潇洒地奔偶像而去。
申羽笑着使了个眼色，一直紧跟Erica的男士微微颔首，随后跟了过去。
危机解除，在场的几个人都暗自松了口气，经纪人姐姐也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看向申羽：“小申总……”
“喝多了，就早点回去吧……”申羽冲低着头的许正伦说道：“这么好的衣服，就为逞一时嘴快毁了多可惜。”
说完，她看向桑卓：“杨导叫你。”
对方点点头，随她一道离去。
“这么说你的合作伙伴，回去不教训一下么？”走出几步，桑卓提着语调儿，但也仅限于两人能听见。
申羽正了正挽起的袖子：“艺人乱说话是经纪人的事情。”
桑卓夸张地耸耸肩：“明天宋老板回来。”
“我一会儿告诉悦姐把明晚给我空出来。”
“就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说带杨一峰来么？”
“怕给你掉价。”
“分了？”
“是以后不睡了。”
作为十五年的闺蜜，申羽还是了解桑卓一向对男人的态度的，于是压低声音：“他可是很当真的。”
“他早就有女朋友了。”
“怎么发现的？”
“昨天他女朋友来找我了，给我听了前一天晚上他们分手的录音，这王八蛋居然跟他女朋友说，我爱你，但我更想少奋斗二十年。”
申羽失笑，桑卓的父母在世纪初都是小荧屏上的霸主，虽然现在演得少了，但是资源人脉还是非常硬气的。
“他现在不是挺火的么？还用靠别人么？”
“前几天跟我说想进人艺，以后营销演技。”
“有思想。”
人艺，全称青古人民大剧院，里面的演员多数都经过戏剧学院系统专业的表演训练，选拔考试也是严苛至极。
桑卓考了两次都没考进去，被身为副院长的母亲嘲笑了好久。
就更别提选秀出身，连偶像剧都需要配音的杨一峰了。
“我昨天问他的时候还跟我死皮赖脸，听到录音才承认，都下跪了，我当时真的想拍下来发到他的粉丝群里，让她的粉丝看看自己的男神是个什么货色。”
“这个货色现在可贵了，电视剧打包价都已经到六千万了。”
“所以说现在的小姑娘都瞎，这种只能走流量靠配音的货色只配拿来睡，一个个还捧在手里当男神…”
“那李浩呢？”
“太小了。”桑卓毫不犹豫，顺便提起了她的私有财产：“罗畅弟弟呢？”
“去希腊拍广告了。”申羽淡淡道。
桑卓夸张地努努嘴：“平步上升啊，难怪宋老板说你比我有良心。”
“你只需要对我有良心就可以了。”
“好的，一会儿给你一段录音，你保证喜欢。”
“好啊……”
申羽没有在意她的逃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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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Mandy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即笑笑，然后望向不远处正在与人交谈的彭烨，发现他的神情，也不轻松。
一分钟前。
“出手够阔的啊彭三爷。”
这一边，彭烨正跟云天的一位签约导演、35毫米计划中申羽的御用监制杜仲民说话，就听见一个声音由远及近。
等他回过头的时候，说话的人已经到了跟前。
大红长裙，波浪长发，四十多岁左右，浓妆艳抹，朱唇皓齿，美得很……标准。
另一个是穿着白色礼服的女孩儿，二十岁出头，亚麻色长发简单地绑在身后，韩式空气刘海儿下是一张同样可人的瓜子脸，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里挂着同样标准的笑意。
过往的拍戏生涯，彭烨只拍过一部电视剧，是云天出品，叫《青古往事》，虚构了民国时期称霸青古近三十年的一代枭雄程建清的一生。
彭烨当时二十三岁，在其中饰演男主角阴狠毒辣的小儿子程明宇。
因为台前幕后的敬业努力，《青古往事》在当年创造了百分之十八的收视率，是名副其实的国剧经典。
彭烨也因为出色的天赋演技广受好评，在剧中的称号三爷，也被叫到了剧外。
而饰演程建清四姨太的女主，便是走过来的红裙美女，安青，云天的老牌艺人，现在已经退到幕后，做经纪人了。
至于那个白裙女孩儿，他倒是第一次见。
“安青儿啊，你这老在别人背后说话的习惯可得改一改了，要是太专注了，还不得被你吓一跳啊。”
作为云天的元老，杜仲民义正言辞地教育道。
安青笑靥如花：“我就是太激动了，这不是许久未见到您……”说着，她眼波流转，将目光送到了彭烨的身上：“还有彭三爷了么？”
彭烨笑容如初，直视对面那张妆容精致的脸：“是很久没见了……”
杜仲民叹了口气道：“跟俩小孩儿似的，明明上个星期在Leo的婚礼上才看到。”
被老爷子无情揭穿，彭烨笑得更灿烂了些，尾尖上挑的狐狸眼透出暧昧不明的神色：“跟美女见面的日子，当然得用一日三秋来计算了……”
安青没好气地微微眯眼，咬了咬牙，随后对身边的女孩儿道 ：“陶陶，这回你见识到，你的三爷有多油嘴滑舌了吧，以后要是有机会合作的时候可小心点儿，别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去。”
听她这么一说，彭烨再次把目光投向旁边的女孩儿。
没等他开口，对方就先笑着伸出青葱玉手：“彭老师你好，我叫陶佳琦，是您的粉丝，很荣幸能在这里见到您。”
“你好。”彭烨轻言浅语，轻轻握了上去，又很快收了回来。
杜仲民看在眼里，错开了话题：“安青儿啊，安东岳父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听他说还在调查中，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没安东什么事儿吧？”杜仲民又问：“现在上面对演员查的可是特别紧哪。”
“当然……”安青答着，又转向彭烨：“他已经打算起诉造谣的媒体和个人了。”
彭烨笑着应和：“是该起诉。”
“现在媒体的造谣成本太低，不加大力度他们就不长记性，总以为自己有支笔就能想怎么样怎么样……”
迎着他的笑脸，安青言语间满是芒刺，像是要把攻击目标扎的千疮百孔一般。
“谁不长记性啊？”低沉的男声从身侧传来，几个人看过去，发现是厉航和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男人。
安青没好气儿道：“不是说你就是了。”
厉航挑挑眼睛，没有搭话，向身边的男子介绍道：“这位就是SA的彭总，彭烨…”，而后看向彭烨，语气平和自然：“这是《十六夜》的导演，盛俊。”
盛俊伸出手：“久仰大名…”
彭烨附上去：“彼此彼此。”
趁两人打招呼的功夫，安青看向厉航，低声道：“怎么没看见你们家周蕾？”
“拍戏呢。”厉航笑着答。
安青微微蹙眉：“哪头儿重要啊？”
“挣钱重要啊。”
“你还缺钱啊？”
厉航笑笑，刚要说什么，就看见爸爸的助理亚昆走了过来，到他身边低声道：“曾容华刚才把小申总叫过去了。”
愣了一下，他一眼望去，申羽和常悦正向着一个黑色长裙的长发夫人和一个灰色西装的人走过去。
此景入眼，他咬咬后槽牙，满脸不悦。
长发夫人是金港圈儿公认的大姐大、华海娱乐的董事长曾容华，灰西装的男士是东合影视的老总于正东，两人的身边还有一个穿着白纱裙的女孩儿，是于正东的宝贝女儿于雪。
这两年东合影视的电视剧和旗下演员评价整体都不错，于正东手上有几位非常优秀的电视剧编剧和导演，是申羽一直想合作的伙伴。
华海这些年也跟云天有过不少项目合作，但是三天前，申羽在酒局上，婉拒了曾容华的女儿薛成溪提出的一个中韩合拍的电影项目。
“现在限韩这么紧，根本没法儿用，他又没什么票房号召力，不值得冒这个险。”
这个被小申总如此夸奖的男主角，就是五年前红极一时的韩流偶像郑成彬，于雪在账号上追得如痴如醉的长腿欧巴。
这几位凑到一起，厉航隐约为申羽感到担心……
这一部分的地点是礼堂旁边的国际交流学院宴会厅，里面宽敞明亮，配置完全不输豪华的星级酒店。
这次盛典，厉宸天请来了大半个娱乐圈的金主名角、台前幕后，还有一些合作甚深的国内外品牌负责人。
灯红酒绿的幻影里，导演制片们谈笑风生，明星们虚与委蛇，长裙与西装在觥筹交错之中来回穿梭，游走于名利场的各位人精们在推杯换盏之间寻找着心仪的猎物。
作为媒体口中的云天少东家，申羽和厉宸天的儿子厉航两个人四方周旋，忙得不可开交，恨不能多出一个分身。
尤其是申羽，这些年云天的电影业务对外扩张的速度较快，合作伙伴遍布小半个北半球，早年她被妈妈小皮鞭辣椒水赶着学的那几门外语全都用上了，无缝转换说得她嘴都发瓢。
作为这场酒会的不速之客，彭烨也是尤为忙碌，虽然关于他诡异的过往众说纷纭，但在这个场合，他毕竟还是以金主身份出现，前来寒暄搭讪的人还是不在少数的。
“好受欢迎啊……”
看着与各色人物交流都游刃有余的男人，一个穿着灰色裤裙的齐刘海儿女孩儿忍不住感叹道。
作为刚刚被厉航从一众练习生中挑选出来的新人，她第一次看见在云天的地盘上，有人敢这么出风头。
看她好奇的样子，她身边的经纪人哥哥笑了笑，举着酒杯给这个九六年的小妹妹科普道。
“这个屋子里除了你们几个新人，剩下的所有30+的演员他都认识，还有这些幕后名导大佬，时尚品牌的负责人，有一大半儿他都合作过，戏上超敬业，从胳膊到腿，从五脏六腑到皮肉，就没有没伤过的地方，戏下一些炒作什么的，他能配合的都配合，之后自己做公司的时候，带了不少演技好但是没门路的小透明，也多多少少的扶持过几个导演，人缘儿是一等一地好。”
“传奇啊！”女孩儿喝了口酒，压了压惊异。
“不只是关系好的……”经纪人哥哥继续道：“刚才跟他说话的，也有在他坐牢之后瓜分掉他电影和代言资源的、发通稿冷嘲热讽拿自己跟他对比证明自己虽然没那么辉煌但也不会法盲到杀人的，还有想把跟他的绯闻传到谈婚论嫁的和一掷千金想要睡了他的……”
“哇哦……”女孩儿笑得满脸暧昧，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他杀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经纪人哥哥抚了抚脖子：“版本有很多，最后有一则更正报道，是他以前在师大的同学做的，有视频也有文字报道，你回去可以搜一下，挺复杂的。”
女孩儿“哦”了长长的一声，犹豫着点点头：“他身边那个是谁啊？”
经纪人哥哥看过去，目光触及那个穿着小西服高跟鞋精神矍铄的夫人，低声道：“那是杜瑾若，彭烨生母的闺蜜，是在美国华裔圈儿非常有名电视节目制作人，老太太制作了一档的系列节目，叫《在亚洲》，介绍了不少东方国家特色的风土人情和历史风貌，当时的主持人就是彭烨，跟着摄影师跋山涉水的，节目播出之后，受到了不少好评，彭烨也被好莱坞一家公司看中，进了好莱坞。”
“这么牛的阿姨，他为什么早年不直接在美国发展？”女孩儿不解。
“之前听杜瑾若说，彭烨十七岁的时候，她就想把他带回美国了，可当时他的心思全都在谈恋爱和打篮球上，根本不理会什么当明星做演员，而且好莱坞给亚洲脸演员的发挥空间特别少，他出名之后也没有遇到想演的角色，就一直拖到纪录片的时候。”
经纪人哥哥尽可能地给小姑娘解释所有疑问，毕竟对方现在是云天的合作伙伴，又是资源金主，作为新人多了解一些总是没错的。
“虽然有豪门背景加身，可不是每扇门里养出的公子哥都能在娱乐圈走得顺，所以彭烨最大的靠山，还是这位夫人。”
面对他竹筒倒豆子一样的科普，女孩儿尽量地全都吸收，以求来日的一个机会。
毕竟这个场合，是没有她打招呼的份儿的，不过她发现，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上前示好，这不，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虽然很低，她还是听到了。
“坐过牢的人也配继续上电视么？”
她转过头，发现身后的几个人，都是云天的艺人。
刚刚说话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叫许正伦，标准的韩式刘海儿，硬朗的剑眉星目，一身灰白色西装显得优雅绅士，
他的身边，还有三个人，一个是看上去比他年纪大一些的黑西装男人，叫严彬，是个电视剧熟脸儿，偶尔串几部商业电影，在二三线徘徊。
第二个，是穿着黑色紧身裙外套修身白西服的偏分波波头女孩儿，纤瘦高挑，杏眼薄唇，是她很喜欢的一个女演员，叫桑卓；
剩下一个，是许正伦的经纪人姐姐。
这句让女孩儿听了都非常不顺耳的话，却让旁边严彬暧昧不明地笑笑：“总得给人改过的机会吧？”
“人？”许正伦挑挑眉：“杀过人的人，还能叫人么？”
“不叫人叫什么呀？”一个女声从后面传来，吓了几个人一跳。
女孩儿看过去，发现是一男一女，都是普通的黑色装扮，唯一的亮眼，是说话的女生的一头银色短发，配上妆容精致的浓眉大眼和利落的裤装，整个人看上去气场十足。
“许正伦先生…”见他还没反应过来，银发女孩儿追问：“麻烦您告诉告诉我，他不叫人，叫什么呀？”
因为几个人站的位置很偏，许正伦没想到会被听见，更没想到，是被杜瑾若的宝贝女儿Erica听见。
面对这个根本惹不起的小公主，严彬暗自幸庆，自己没说别的话。
两米之外，正在跟几个老戏骨寒暄的Mandy目睹全程，作为彭烨国内公司的合伙人，类似于许正伦说的这种话，这些年她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那段诡异的爱恨恩仇，被传出过无数个版本，每一版里被大写加粗的，都是彭烨杀人。
唯一庆幸的，是在娱乐圈这座金字塔里，彭烨是位于最上面的那一层，天赋人脉全都占，名副其实的老天赏饭吃。
思绪游离之际，她注意到一个身影正往这边走过来。
视线范围内，对面的人一头短发，袖子撸到小臂的白衬衫，黑色的背带西裤，巴掌大的邻家脸上略施粉黛，修长的天鹅颈上挂着一条精细的锁骨链儿，耳垂上的钻石耳钉在吊灯下透着耀眼的光芒，纤细的脚上，是一双中等高度的银色基咪。
如此装扮，再配上稳健的步伐，让整个人在各色摇曳的裙摆之中，显得清新利落，独树一帜。
这种没有任何多余部分的感觉，跟她以往印象里的申羽毫无偏差：从不拖泥带水，对任何东西都不留恋。
一个例外都没有。
“有胆儿说就别怂啊，刚不是挺有底气的么？”
与此同时，她听到那边的Erica还在不依不饶，移动视线，便看见女孩儿举起酒杯，对着许正伦的米色西装就准备倒下去。
然而红酒还没有溢出杯子，杯身就被抓住，随后被人夺走，紧接着便是语调轻盈的烟嗓：“浪费我的酒，还欺负我的人，没天理了是不是？”
看到是申羽，Erica立马送上一个讨好的笑脸，随后低声道：“你的人说杀过人的人，就不算人，我觉得他可能喝多了，就给他那半杯红酒一个去处，免得他伤身体……”
说着，她看向一旁穿着白西装的波波头女孩儿：“是吧，桑卓姐。”
对方笑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申羽看向许正伦，对方立刻垂下眼睛，躲过了她的目光，于是她回过头，同样笑意轻盈：“你现在就有个好去处……”
说着，她用下巴指了指厉航的方向。
Erica看过去，脸上的笑容立刻灿烂起来。
因为跟厉航在一起的有点儿禁欲的男士，是她很喜欢的大陆男歌手，小公主最大的愿望，就是演一次他编曲作词的作品MV。
见到偶像，女孩儿的神情里有了别样的光彩，转过头撅起小嘴儿冲申羽隔空飞了个吻：“爱你……”
然后便潇洒地奔偶像而去。
申羽笑着使了个眼色，一直紧跟Erica的男士微微颔首，随后跟了过去。
危机解除，在场的几个人都暗自松了口气，经纪人姐姐也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看向申羽：“小申总……”
“喝多了，就早点回去吧……”申羽冲低着头的许正伦说道：“这么好的衣服，就为逞一时嘴快毁了多可惜。”
说完，她看向桑卓：“杨导叫你。”
对方点点头，随她一道离去。
“这么说你的合作伙伴，回去不教训一下么？”走出几步，桑卓提着语调儿，但也仅限于两人能听见。
申羽正了正挽起的袖子：“艺人乱说话是经纪人的事情。”
桑卓夸张地耸耸肩：“明天宋老板回来。”
“我一会儿告诉悦姐把明晚给我空出来。”
“就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说带杨一峰来么？”
“怕给你掉价。”
“分了？”
“是以后不睡了。”
作为十五年的闺蜜，申羽还是了解桑卓一向对男人的态度的，于是压低声音：“他可是很当真的。”
“他早就有女朋友了。”
“怎么发现的？”
“昨天他女朋友来找我了，给我听了前一天晚上他们分手的录音，这王八蛋居然跟他女朋友说，我爱你，但我更想少奋斗二十年。”
申羽失笑，桑卓的父母在世纪初都是小荧屏上的霸主，虽然现在演得少了，但是资源人脉还是非常硬气的。
“他现在不是挺火的么？还用靠别人么？”
“前几天跟我说想进人艺，以后营销演技。”
“有思想。”
人艺，全称青古人民大剧院，里面的演员多数都经过戏剧学院系统专业的表演训练，选拔考试也是严苛至极。
桑卓考了两次都没考进去，被身为副院长的母亲嘲笑了好久。
就更别提选秀出身，连偶像剧都需要配音的杨一峰了。
“我昨天问他的时候还跟我死皮赖脸，听到录音才承认，都下跪了，我当时真的想拍下来发到他的粉丝群里，让她的粉丝看看自己的男神是个什么货色。”
“这个货色现在可贵了，电视剧打包价都已经到六千万了。”
“所以说现在的小姑娘都瞎，这种只能走流量靠配音的货色只配拿来睡，一个个还捧在手里当男神…”
“那李浩呢？”
“太小了。”桑卓毫不犹豫，顺便提起了她的私有财产：“罗畅弟弟呢？”
“去希腊拍广告了。”申羽淡淡道。
桑卓夸张地努努嘴：“平步上升啊，难怪宋老板说你比我有良心。”
“你只需要对我有良心就可以了。”
“好的，一会儿给你一段录音，你保证喜欢。”
“好啊……”
申羽没有在意她的逃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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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Mandy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即笑笑，然后望向不远处正在与人交谈的彭烨，发现他的神情，也不轻松。
一分钟前。
“出手够阔的啊彭三爷。”
这一边，彭烨正跟云天的一位签约导演、35毫米计划中申羽的御用监制杜仲民说话，就听见一个声音由远及近。
等他回过头的时候，说话的人已经到了跟前。
大红长裙，波浪长发，四十多岁左右，浓妆艳抹，朱唇皓齿，美得很……标准。
另一个是穿着白色礼服的女孩儿，二十岁出头，亚麻色长发简单地绑在身后，韩式空气刘海儿下是一张同样可人的瓜子脸，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里挂着同样标准的笑意。
过往的拍戏生涯，彭烨只拍过一部电视剧，是云天出品，叫《青古往事》，虚构了民国时期称霸青古近三十年的一代枭雄程建清的一生。
彭烨当时二十三岁，在其中饰演男主角阴狠毒辣的小儿子程明宇。
因为台前幕后的敬业努力，《青古往事》在当年创造了百分之十八的收视率，是名副其实的国剧经典。
彭烨也因为出色的天赋演技广受好评，在剧中的称号三爷，也被叫到了剧外。
而饰演程建清四姨太的女主，便是走过来的红裙美女，安青，云天的老牌艺人，现在已经退到幕后，做经纪人了。
至于那个白裙女孩儿，他倒是第一次见。
“安青儿啊，你这老在别人背后说话的习惯可得改一改了，要是太专注了，还不得被你吓一跳啊。”
作为云天的元老，杜仲民义正言辞地教育道。
安青笑靥如花：“我就是太激动了，这不是许久未见到您……”说着，她眼波流转，将目光送到了彭烨的身上：“还有彭三爷了么？”
彭烨笑容如初，直视对面那张妆容精致的脸：“是很久没见了……”
杜仲民叹了口气道：“跟俩小孩儿似的，明明上个星期在Leo的婚礼上才看到。”
被老爷子无情揭穿，彭烨笑得更灿烂了些，尾尖上挑的狐狸眼透出暧昧不明的神色：“跟美女见面的日子，当然得用一日三秋来计算了……”
安青没好气地微微眯眼，咬了咬牙，随后对身边的女孩儿道 ：“陶陶，这回你见识到，你的三爷有多油嘴滑舌了吧，以后要是有机会合作的时候可小心点儿，别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去。”
听她这么一说，彭烨再次把目光投向旁边的女孩儿。
没等他开口，对方就先笑着伸出青葱玉手：“彭老师你好，我叫陶佳琦，是您的粉丝，很荣幸能在这里见到您。”
“你好。”彭烨轻言浅语，轻轻握了上去，又很快收了回来。
杜仲民看在眼里，错开了话题：“安青儿啊，安东岳父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听他说还在调查中，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没安东什么事儿吧？”杜仲民又问：“现在上面对演员查的可是特别紧哪。”
“当然……”安青答着，又转向彭烨：“他已经打算起诉造谣的媒体和个人了。”
彭烨笑着应和：“是该起诉。”
“现在媒体的造谣成本太低，不加大力度他们就不长记性，总以为自己有支笔就能想怎么样怎么样……”
迎着他的笑脸，安青言语间满是芒刺，像是要把攻击目标扎的千疮百孔一般。
“谁不长记性啊？”低沉的男声从身侧传来，几个人看过去，发现是厉航和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男人。
安青没好气儿道：“不是说你就是了。”
厉航挑挑眼睛，没有搭话，向身边的男子介绍道：“这位就是SA的彭总，彭烨…”，而后看向彭烨，语气平和自然：“这是《十六夜》的导演，盛俊。”
盛俊伸出手：“久仰大名…”
彭烨附上去：“彼此彼此。”
趁两人打招呼的功夫，安青看向厉航，低声道：“怎么没看见你们家周蕾？”
“拍戏呢。”厉航笑着答。
安青微微蹙眉：“哪头儿重要啊？”
“挣钱重要啊。”
“你还缺钱啊？”
厉航笑笑，刚要说什么，就看见爸爸的助理亚昆走了过来，到他身边低声道：“曾容华刚才把小申总叫过去了。”
愣了一下，他一眼望去，申羽和常悦正向着一个黑色长裙的长发夫人和一个灰色西装的人走过去。
此景入眼，他咬咬后槽牙，满脸不悦。
长发夫人是金港圈儿公认的大姐大、华海娱乐的董事长曾容华，灰西装的男士是东合影视的老总于正东，两人的身边还有一个穿着白纱裙的女孩儿，是于正东的宝贝女儿于雪。
这两年东合影视的电视剧和旗下演员评价整体都不错，于正东手上有几位非常优秀的电视剧编剧和导演，是申羽一直想合作的伙伴。
华海这些年也跟云天有过不少项目合作，但是三天前，申羽在酒局上，婉拒了曾容华的女儿薛成溪提出的一个中韩合拍的电影项目。
“现在限韩这么紧，根本没法儿用，他又没什么票房号召力，不值得冒这个险。”
这个被小申总如此夸奖的男主角，就是五年前红极一时的韩流偶像郑成彬，于雪在账号上追得如痴如醉的长腿欧巴。
这几位凑到一起，厉航隐约为申羽感到担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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