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恩惩
十九岁，是彭烨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年。
那一年他两个失去至亲至爱的朋友，三观被以父亲为首的师大高层碾碎，最后在年末遇到了郑向年，人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迈着长腿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绚烂纷呈，光彩四射，头顶光环地踩在云端之上，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一夜成名之后，仗着强大的豪门背景和天生的角色执行能力，再也没有人会提着他的耳朵告诉他要懂大体识大局不要因为个人感情影响别人的声誉，再加上当年正值郑向年的鼎盛之期，基本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想拍的角色每一个人敢强迫他。
最主要的，是因为那样的出身，没有一家媒体敢把当时盛传的“伯乐与千里马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往他身上安。
而除他之外，千禧年前后冒出来的那几个新人，没有一个躲得过的，真真假假，外人谁也不知道。
直到十几年后 今天，当年那批艺人 的发家史，都还能挂到日常八卦的话题前排，为人津津乐道。
拍电影除了能让他暂时忘记现实的苟且体验另一种人生，还有就是比他的投入多出百倍的收入。
虽然他从小到大都没缺过钱，但那是总是父母的，轻声气盛的自尊心让他对于这份工作，无比的迷恋，更何况在这里，他还遇到了很多，影响过他一生的人。
这其中，就包括郑向年的十年前离婚定居韩国的前妻，他的成名作《我的存在》的编剧，茹槿。
他今天要来见的人。
就算没有俞心菲的提醒，他今天也会来，因为回来之前，老人家就已经给他打过电话，说有事情要告诉他了。
找到对应的房间，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轻轻叩响门，听到一声“进来”之后，他拉开门，看到外间里，一头银发的茹槿正笑意嫣然地在对着镜子打量着身上的白底水墨画旗袍，一旁的护工姐姐则是在满口称赞。
“真好看，您这么一穿，可是更提这件衣服的质感了。”
话音落下，彭烨觉得这个声音有点儿耳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还没等他细想，茹槿的话就传进了耳朵。
“可不是，也没看看我是谁？”老人俏皮应对，一双杏眼里满是光芒，随后转向彭烨，做了个登场的姿势：“怎么样？”
看着老人妆容艳丽精神矍铄的样子，彭烨不自觉地想起了当年，俞心菲带来的那段录音里，她是怎么拿自己威胁申羽的。
那是他一生，都难以解开的心结。
无论未来，他跟申羽如何。
可是现在既然来了，他还是努力在嘴角挂上意思弧度：“不怎么样……”说着，他走到老人身边，搂过她的肩膀：“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件衣服，能衬托我们茹老师的美丽。”
茹槿听罢没好气儿地转头推了一下他的脸：“多大了，没个正经样子。”
看着镜子里和谐的两个人，护工姐姐温和笑道：“茹老师这两天一直念叨着会有个大帅哥儿来，看来还没说错啊……”
“我什么骗过你？”茹槿提着语调：“怎么样，帅吧？”
“何止是帅……”打量了一眼彭烨，护工姐姐语气温和。
视线相交，彭烨终于想起这种熟悉感是来自哪里，看着对方的脸，他的眼底不自觉地漾起温和。
知道他认出了自己，护工姐姐微微颔首：“那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有事儿叫我。”
茹槿点点头。
护工姐姐和滕树一起离开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茹槿转过身，抚了抚彭烨的脸，满目心疼：“瘦了……”
彭烨莞尔。
“这次待几天？”
“明天就走。”
“这么快？”
“嗯。”
“跟申羽的项目呢？”
“不急。”
“看来我们三爷终于如愿了呢。”
此言一出，彭烨的笑意变得浅淡了一些，因为他这次的合作伙伴，也曾是郑亭飞念念不忘的心上人。
“只是单纯的商务合作。”
他保持后退，尽可能在感情层面将申羽从他跟郑亭飞之间隔离区出去。
哪怕眼前人对方并不相信，他也不在乎。
事实上，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相信。
茹槿依旧笑着：“坐吧……”
说着便拉着他坐下，从茶几下拿出一个文件袋子：“既然你回到了申羽的身边，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
听她这样说着，彭烨打开了袋子，抽出里面的几张纸，看到最上面那一张户籍登记表，他的手瞬间就顿住了。
因为登记表上的名字，是程远，那个当年为了威胁金智浩，拉着申羽跳楼的ME练习生。
看着他瞬间蒙住的表情，茹槿动了动唇角，随后心平气和地，将三年前韩国ME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了他。
只是她不了解，所有事情中，彭烨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当年程远，为什么要自杀。
明明马上就可以出道了。
“我真的不知道，当年金智浩来找我问亭阳的身世，是另有所图。”
讲完一切，茹槿的语气越来越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拿着那张有些泛黄的照片和一堆证明材料，彭烨心情复杂极了，看着有些照片上一高一矮两兄弟，尹慧媛的话不自觉地在耳边响起。
“ME的会长给了一对儿女一个任务，谁能在一年之内训练出一支优秀的偶像团体，位置就是谁的。”
“姐弟俩各自下心血，一年训练下来，金智恩手上五人练习生更优秀一些，每个人实力都很强，其中有三个还是中国人。”
“年初这个五人组合要出道的时候，ME突然爆出练习生招待丑闻，金智恩团队里一个叫程远的男孩儿突然就跳楼自杀了，但是很快就被公关了，国内的一些帖子也被删了，听说程远自杀前挟持了申羽，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因为这件事儿没有了。”
“没多久申羽就跟金智浩离了婚，再后来，金智恩就被发现在浴室里吊死了，警方认定是自杀，她的秘书韩相仁因为参与招待买卖被逮捕，判了三年。”
“金智恩那个偶像组合里剩下的两个中国男孩儿钟建泽和李浩解了约，钟建泽留在了韩国，现在是一个摄影师，李浩跟着申羽回了国，在做电竞。”
“关于程远的自杀，他们俩都说不知道，不清楚是真的，还是不说，韩相仁谁也不见，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出狱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请尹慧媛查清楚，当年ME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遇到了一个死角。
更没想到的是，这个死角，跟自己的有关系。
“她果然没有告诉你。”
知道自己猜对了，茹槿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欢喜。
郑亭阳程远，这对自小离散的兄弟，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分别带给了申羽和彭烨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毕竟那两个孩子，一个才十岁，另一个，则是才在妈妈的肚子里三个月。
一切的起因，都是自己的儿子，郑亭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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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申羽还并不知道，自己最不希望彭烨知道的事情，已经被茹槿轻而易举地捅了出去。
常悦在四楼剪辑室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跟冯舒一边抽着烟，一边看《寒蝉》的成片，在讨论剪辑和重拍的事情。
这部爱情片本来应该在去年圣诞节上映的，结果万圣节都没过，饰演男主角的孙俊博在家中吸毒被抓，导致片子被无限期撤档。
作为制片人，申羽一直打算重拍，但是因为台前幕后的档期问题，这个项目被一直搁置到现在。
隔着巨大的玻璃窗，常悦看到灰色西服搭在椅子背上，西服的主人坐在电脑前，左上臂的骷髅纹身在白色短袖的遮挡下隐隐若现。
自从梁书晗夫妇云游之后，常悦就从老妈的助理，变成女儿的老妈子，年薪不变，事事包办，包括不能放到台面的上。
昨天送给尤敬炎的那场活色生香的仙人跳，女主角孙思佳就是她找来的。
因此申羽的很多习惯她都是了解的，比如进剪辑室要么关机要么直接就不带，所以每次有项目到后期的时候，她的作息都尽可能地跟申羽保持一致，全程跟随。
毕竟那是能连着在剪辑室待一个星期连家都不回的人。
里面的申羽看到她，将快要燃尽的烟头丢进旁边的纸杯里，跟身边的导演打了声招呼，然后拿着纸杯扔进门口的垃圾桶里，走了出来，递上一个疑问的眼神。
“刚才嘉姐打来电话……”常悦顿了顿：“说彭烨去看茹槿了。”
申羽眯了下眼睛，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鸷。
“董刚找到了，在一个女孩儿的家里。”
常悦提起第二件事儿。
“知道了……”申羽收回情绪：“告诉阿龙我晚上就过去，给希姐打电话，让她准备好离婚协议书，在家等我。”
“好。”
常悦应完，转身离去。
“有事儿就去忙，我不着急。”
见申羽回来，冯舒靠着椅子，悠闲自在。
“我着急，爱你……” 申羽坐了回来，冲她比了个心。
冯舒没好气儿地笑笑，习惯性地戳了一下她的脑袋。
作为《寒蝉》的导演，原本一开始，她就不同意孙俊博这个榜着富婆带资进组的空降兵，但是架不住申羽软磨硬泡插科打诨威逼利诱，再加上这个非科班出生的大宠物也确实能接得住饰演女主角的影后乔思媛的各种临场发挥，她也就妥协了。
奈何大宠物随性到这个程度，亲手炸碎了本可以一片大好的星途，还让金主姐姐不情不愿地按照申羽的霸王条款，赔给云天三千多万，也间接让当初力挺自己的申羽在冯舒面前短了嘴。
因为导演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电影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扯上关系。
事情刚爆出来的时候，厉航还笑眯眯地提醒申羽：“你真的感谢中国控枪……”
所以对于重拍这件事儿，冯舒并不在怎么上心，甚至不想再插手这个项目，毕竟以后提到这部戏，孙俊博吸毒这个点是怎么都绕不过去的。
“膈不膈应人？！”第一次听申羽说要重拍的时候，冯舒毫不客气的否掉了这个项目：“我这本子你拿去随便用，别找我，以后宣传新闻也别提我。”
现在能答应，完全是申羽卖萌耍赖撒娇围堵装可怜换来的。
因为演过冯舒自己写的片子，所以她知道这个本子只能是导演亲自来导，相识近二十多年，她太知道对方的哪些是真话哪些是气话了。
作为圈内有名的专注爱情题材的女导演，冯舒的电影一直都是圈内女演员竞相追逐的心头好，虽然票房不大尽如人意，但每一部基本都会在各大电影节上有所斩获，尤其是最佳男女主，迄今为止，她的十四部电影捧出了五个影后，四个影帝。
这其中，就包括申羽，和她曾经的男主角，彭烨。
现在把冯大人哄回来了，她也依旧不敢怠慢，还是得仔仔细细地讨好着，这是她对于幕后的一贯态度。
当然，对于在手下搞小动作的，她自然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眼的。
比如董刚，一个在申沐云手下做了十年的外联制片、三年前不费吹灰之力就娶走了青岩影后杨希并且让对方心甘情愿放弃事业做全职的男人。
当然，从今晚开始，这一切都将是过去了。
“我就不去了，今天是妈妈忌日，不想看见他……”晚上她和常悦开车去接杨希的时候，对方直接递给了一个牛皮纸袋儿，里面是一些照片一个U盘和一张离婚协议书。
照片上是董刚在各种地方跟不同女孩儿的亲密照片儿，有几张还是在酒桌上，众目睽睽。
“U盘里是这些照片的视频来源……”杨希解释，触到申羽的目光，她心平气和。
申羽看着她，发现她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心里升起恻隐。
一个星期前，对方拿着一张B超图和一段录音来找自己。
那张图她也曾有过一张，所以知道那是什么，可她的恭喜还没说出口，对方就告诉她，自己不会要这个孩子，已经预约了手术。
至于那段录音，则是她今晚要算的帐，既然杨希不想见董刚，她和常悦淡出开车去了五十七号酒吧。
“小~申~总~”她刚一推门进酒吧，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裙外搭黑西装的波浪发女人就飘了过来，搂住了她的脖子：“有木有想我呀~”
说着，还冲后面的常悦隔空送了吻。
这个妩媚性感的女人便是这儿的老板娘，申羽和桑卓的初中同学，骨灰级闺蜜，宋米嘉，昌宋地产老总宋昌年的小女儿。
“你家老太太怎么样了？”被她揽得肩膀都快掉了，申羽强撑着表情，舞台中间抱着吉他低声浅唱的桑卓摆了摆手。
“还行……”米嘉笑意盎然：“环游一圈儿百病全消，一点儿都不生气了，心情好到没朋友，说过两天就跟宋总离婚。”
“好样的……”申羽竖起大拇指，点头肯定。
米嘉努努鼻子：“幸灾乐祸是会长皱纹的，他俩要是谁都不要我，你要负责养我哦……”
“养你。”申羽利落地答了一句：“人呢？”
米嘉指了指二楼：“楼上，最里面，阿龙在那儿。”
申羽跟常悦上楼找到目标包厢，刚推开门，她就顿了一下，视线范围内，看到董刚躺睡在卡座里，阿龙坐在茶几上看手机，屋子里还有两个穿着黑色飞行服的年轻男孩儿散座在别处。
“什么情况？”她问。
阿龙起身收起手机，深吸了口气：“她那小情人说昨晚上喝大了，我们进门前才睡着，然后就一直睡到现在。”
申羽失笑，走过去，拿起茶几上阿龙喝剩下的半杯酒，泼在了董刚的脸上，在对方猛地起来反应的时候，随后坐在了他对面的茶几上。
“一个月不回家，跑这儿睡来了？”
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上的酒，董刚晃了晃脑袋，看清了眼前的人，愣了好一瞬，又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周围，最后又把目光放回到她身上：“我怎么到这儿了？”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申羽说着，看了眼常悦，对方会意从牛皮纸袋里面拿出一张纸，又从包里摸到一支笔，一起递给她。
她看了一眼，又一起递到董刚面前：“来都来了，签个大名儿，我好拿去卖钱。”
董刚接过来，发现是离婚协议书，看条件是要自己净身出户的时候，他冷笑一声：“你现在连这事儿都管了么？”
“那这个呢？”申羽打开手机的一段录音，以最大的声音放了出来。
A男：“你又这么报帐，不怕申羽扒你祖坟哪”
B男：“我们这位小主子就是财神爷转世，从小就在钱罐里长大的，连韩国的豪门都说蹬就蹬了，花钱没数儿，只要选的地方让她满意了，多少钱都无所谓，你这东郊靶场是最符合她剧本里要求的，我报多少钱，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放到这儿，申羽就关掉了，看着对面心虚的脸，风轻云淡：“我都不知道，你对我评价这么高呢……”
最隐蔽的事情被戳穿，董刚极力地掩饰着内心的惊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我也不知道，你还对我留着这一手儿呢？”
这句话直接把申羽逗得笑低了头，好一会儿才抬起来，双腿交叠，胳膊搭在膝盖上，稍稍眯眼：“东郊靶场是年初《西南天空》里用到的，我要是当时就知道，你现在还能坐在这儿么？”
酒精加情绪过于紧绷，以至于董刚忘记了自己说这些话的时间，轮胎被彻底戳爆，他的气势再被申羽压下一成，只能破罐破摔：“杨希给你的吧？”
申羽毫不示弱：“她清楚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觉得她早知道跟我早知道，有什么区别么？”
被怼得无语，董刚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认识申羽七八年，他知道，现在这个方式，已经是小姑奶奶最客气了。
要是没有这份离婚协议，他怕是早就被沉尸护城河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咽了下喉咙，闭着眼睛想了片刻，清晰之后拿过协议书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连着笔递给了常悦，眼睛却在申羽的身上：“杨希还挺会找靠山……”
“不然呢？”申羽面无表情地接过来，目光扫过他手背上的那道疤，又很快移走：“老老实实把带着你基因的孩子生下来，然后母子俩望眼欲穿地等你回家么？”
董刚苦笑：“栽在小申总的手里，我还是很荣幸的，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把这些录音发给认识的各位大佬，把我驱逐出这个圈子么？”
申羽站起了身：“以前你虚报的那些我都不计较，这段录音里涉及的钱数，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一分不差地给我打回云天的账户，不然到时候，你说的这些，可能是最轻的结果……”
说完，她看了眼阿龙，转身出了门，阿龙示意两个男孩儿留下，自己跟了出去。
“就这么放过他了？”阿龙不解。
申羽靠着墙，咬了下嘴唇：“他救过申导，手背上那道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阿龙了然。
“你一会儿带个人去杨希家，我跟她说过了，在她离开之前，你们俩负责保护她，一直到她上飞机。”
“保护？”阿龙惊异。
“哦，保护……”申羽重复道：“他不敢拿我怎么样，不代表不会找杨希麻烦，他打过杨希很多次，现在净身出户，心里肯定不高兴的。”
“知道了。”阿龙会意。
“他走你们就走。”申羽又强调了一遍，把对折的离婚协议书递给他：“把这个交给杨希，别弄丢了。”
阿龙接过来，又对折了一下，放进了夹克的内侧口袋：“放心吧。”
申羽点了头，看着他开门回了包厢后，深吸了一口气，在剪辑室坐了一天，又经历了刚才那一场，她感觉累极了。
常悦迟疑了片刻：“他为什么会相信杨希早知道跟你早知道的结果是一样的？”
申羽无奈苦笑：“因为他不相信，杨希爱他。”
常悦愣了一下，看着她的疲态，轻声提醒：“回家吧。”
申羽挑了下眼睛，点了点头，刚下到楼梯口，就看见米嘉正站在吧台跟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儿说话，男孩儿的旁边还有一只小小的行李箱。
看到申羽下来，男孩儿笑得阳光灿烂。
“那不是罗畅么？”
注意到这边的动向，客人中的一个女孩儿对正在跟自己喝酒聊天的同伴说道。
“罗畅是谁？”同伴不解。
女孩儿望向那边：“一个男模特，你看，老帅了，听说跟申羽好了，看来真是。”
“申羽离婚之后都交多少男模特了？”同伴回忆着自己看到的那些八卦：“我听到的这都第五个了。”
“有钱有资源，换我我也睡模特，又高又帅又年轻，腻了就甩。”
“看来不打算再婚了，我看网上说，她的那些小男朋友，也没有一个能超过四个月的。”
“这才鲜嫩可口嘛，老了就没意思了，像彭烨关城那样的，就是看着帅，都历经风霜的，没什么意思，小鲜肉多治愈啊……”
“就是图个新鲜呗。”
“吃喝嫖赌，才是女人该有的日子……”
两个人说得正欢，那一边申羽已经下了楼，刚到罗畅面前，还没开口，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她拿出来，发现是徐永乐打来的，失神了一秒，她接起来放到耳边，里面传来对方稍显担忧的声音。
“小申总，烨哥现在，不太好……”
那一年他两个失去至亲至爱的朋友，三观被以父亲为首的师大高层碾碎，最后在年末遇到了郑向年，人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迈着长腿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绚烂纷呈，光彩四射，头顶光环地踩在云端之上，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一夜成名之后，仗着强大的豪门背景和天生的角色执行能力，再也没有人会提着他的耳朵告诉他要懂大体识大局不要因为个人感情影响别人的声誉，再加上当年正值郑向年的鼎盛之期，基本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想拍的角色每一个人敢强迫他。
最主要的，是因为那样的出身，没有一家媒体敢把当时盛传的“伯乐与千里马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往他身上安。
而除他之外，千禧年前后冒出来的那几个新人，没有一个躲得过的，真真假假，外人谁也不知道。
直到十几年后 今天，当年那批艺人 的发家史，都还能挂到日常八卦的话题前排，为人津津乐道。
拍电影除了能让他暂时忘记现实的苟且体验另一种人生，还有就是比他的投入多出百倍的收入。
虽然他从小到大都没缺过钱，但那是总是父母的，轻声气盛的自尊心让他对于这份工作，无比的迷恋，更何况在这里，他还遇到了很多，影响过他一生的人。
这其中，就包括郑向年的十年前离婚定居韩国的前妻，他的成名作《我的存在》的编剧，茹槿。
他今天要来见的人。
就算没有俞心菲的提醒，他今天也会来，因为回来之前，老人家就已经给他打过电话，说有事情要告诉他了。
找到对应的房间，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轻轻叩响门，听到一声“进来”之后，他拉开门，看到外间里，一头银发的茹槿正笑意嫣然地在对着镜子打量着身上的白底水墨画旗袍，一旁的护工姐姐则是在满口称赞。
“真好看，您这么一穿，可是更提这件衣服的质感了。”
话音落下，彭烨觉得这个声音有点儿耳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还没等他细想，茹槿的话就传进了耳朵。
“可不是，也没看看我是谁？”老人俏皮应对，一双杏眼里满是光芒，随后转向彭烨，做了个登场的姿势：“怎么样？”
看着老人妆容艳丽精神矍铄的样子，彭烨不自觉地想起了当年，俞心菲带来的那段录音里，她是怎么拿自己威胁申羽的。
那是他一生，都难以解开的心结。
无论未来，他跟申羽如何。
可是现在既然来了，他还是努力在嘴角挂上意思弧度：“不怎么样……”说着，他走到老人身边，搂过她的肩膀：“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件衣服，能衬托我们茹老师的美丽。”
茹槿听罢没好气儿地转头推了一下他的脸：“多大了，没个正经样子。”
看着镜子里和谐的两个人，护工姐姐温和笑道：“茹老师这两天一直念叨着会有个大帅哥儿来，看来还没说错啊……”
“我什么骗过你？”茹槿提着语调：“怎么样，帅吧？”
“何止是帅……”打量了一眼彭烨，护工姐姐语气温和。
视线相交，彭烨终于想起这种熟悉感是来自哪里，看着对方的脸，他的眼底不自觉地漾起温和。
知道他认出了自己，护工姐姐微微颔首：“那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有事儿叫我。”
茹槿点点头。
护工姐姐和滕树一起离开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茹槿转过身，抚了抚彭烨的脸，满目心疼：“瘦了……”
彭烨莞尔。
“这次待几天？”
“明天就走。”
“这么快？”
“嗯。”
“跟申羽的项目呢？”
“不急。”
“看来我们三爷终于如愿了呢。”
此言一出，彭烨的笑意变得浅淡了一些，因为他这次的合作伙伴，也曾是郑亭飞念念不忘的心上人。
“只是单纯的商务合作。”
他保持后退，尽可能在感情层面将申羽从他跟郑亭飞之间隔离区出去。
哪怕眼前人对方并不相信，他也不在乎。
事实上，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相信。
茹槿依旧笑着：“坐吧……”
说着便拉着他坐下，从茶几下拿出一个文件袋子：“既然你回到了申羽的身边，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
听她这样说着，彭烨打开了袋子，抽出里面的几张纸，看到最上面那一张户籍登记表，他的手瞬间就顿住了。
因为登记表上的名字，是程远，那个当年为了威胁金智浩，拉着申羽跳楼的ME练习生。
看着他瞬间蒙住的表情，茹槿动了动唇角，随后心平气和地，将三年前韩国ME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了他。
只是她不了解，所有事情中，彭烨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当年程远，为什么要自杀。
明明马上就可以出道了。
“我真的不知道，当年金智浩来找我问亭阳的身世，是另有所图。”
讲完一切，茹槿的语气越来越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拿着那张有些泛黄的照片和一堆证明材料，彭烨心情复杂极了，看着有些照片上一高一矮两兄弟，尹慧媛的话不自觉地在耳边响起。
“ME的会长给了一对儿女一个任务，谁能在一年之内训练出一支优秀的偶像团体，位置就是谁的。”
“姐弟俩各自下心血，一年训练下来，金智恩手上五人练习生更优秀一些，每个人实力都很强，其中有三个还是中国人。”
“年初这个五人组合要出道的时候，ME突然爆出练习生招待丑闻，金智恩团队里一个叫程远的男孩儿突然就跳楼自杀了，但是很快就被公关了，国内的一些帖子也被删了，听说程远自杀前挟持了申羽，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因为这件事儿没有了。”
“没多久申羽就跟金智浩离了婚，再后来，金智恩就被发现在浴室里吊死了，警方认定是自杀，她的秘书韩相仁因为参与招待买卖被逮捕，判了三年。”
“金智恩那个偶像组合里剩下的两个中国男孩儿钟建泽和李浩解了约，钟建泽留在了韩国，现在是一个摄影师，李浩跟着申羽回了国，在做电竞。”
“关于程远的自杀，他们俩都说不知道，不清楚是真的，还是不说，韩相仁谁也不见，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出狱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请尹慧媛查清楚，当年ME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遇到了一个死角。
更没想到的是，这个死角，跟自己的有关系。
“她果然没有告诉你。”
知道自己猜对了，茹槿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欢喜。
郑亭阳程远，这对自小离散的兄弟，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分别带给了申羽和彭烨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毕竟那两个孩子，一个才十岁，另一个，则是才在妈妈的肚子里三个月。
一切的起因，都是自己的儿子，郑亭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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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申羽还并不知道，自己最不希望彭烨知道的事情，已经被茹槿轻而易举地捅了出去。
常悦在四楼剪辑室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跟冯舒一边抽着烟，一边看《寒蝉》的成片，在讨论剪辑和重拍的事情。
这部爱情片本来应该在去年圣诞节上映的，结果万圣节都没过，饰演男主角的孙俊博在家中吸毒被抓，导致片子被无限期撤档。
作为制片人，申羽一直打算重拍，但是因为台前幕后的档期问题，这个项目被一直搁置到现在。
隔着巨大的玻璃窗，常悦看到灰色西服搭在椅子背上，西服的主人坐在电脑前，左上臂的骷髅纹身在白色短袖的遮挡下隐隐若现。
自从梁书晗夫妇云游之后，常悦就从老妈的助理，变成女儿的老妈子，年薪不变，事事包办，包括不能放到台面的上。
昨天送给尤敬炎的那场活色生香的仙人跳，女主角孙思佳就是她找来的。
因此申羽的很多习惯她都是了解的，比如进剪辑室要么关机要么直接就不带，所以每次有项目到后期的时候，她的作息都尽可能地跟申羽保持一致，全程跟随。
毕竟那是能连着在剪辑室待一个星期连家都不回的人。
里面的申羽看到她，将快要燃尽的烟头丢进旁边的纸杯里，跟身边的导演打了声招呼，然后拿着纸杯扔进门口的垃圾桶里，走了出来，递上一个疑问的眼神。
“刚才嘉姐打来电话……”常悦顿了顿：“说彭烨去看茹槿了。”
申羽眯了下眼睛，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鸷。
“董刚找到了，在一个女孩儿的家里。”
常悦提起第二件事儿。
“知道了……”申羽收回情绪：“告诉阿龙我晚上就过去，给希姐打电话，让她准备好离婚协议书，在家等我。”
“好。”
常悦应完，转身离去。
“有事儿就去忙，我不着急。”
见申羽回来，冯舒靠着椅子，悠闲自在。
“我着急，爱你……” 申羽坐了回来，冲她比了个心。
冯舒没好气儿地笑笑，习惯性地戳了一下她的脑袋。
作为《寒蝉》的导演，原本一开始，她就不同意孙俊博这个榜着富婆带资进组的空降兵，但是架不住申羽软磨硬泡插科打诨威逼利诱，再加上这个非科班出生的大宠物也确实能接得住饰演女主角的影后乔思媛的各种临场发挥，她也就妥协了。
奈何大宠物随性到这个程度，亲手炸碎了本可以一片大好的星途，还让金主姐姐不情不愿地按照申羽的霸王条款，赔给云天三千多万，也间接让当初力挺自己的申羽在冯舒面前短了嘴。
因为导演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电影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扯上关系。
事情刚爆出来的时候，厉航还笑眯眯地提醒申羽：“你真的感谢中国控枪……”
所以对于重拍这件事儿，冯舒并不在怎么上心，甚至不想再插手这个项目，毕竟以后提到这部戏，孙俊博吸毒这个点是怎么都绕不过去的。
“膈不膈应人？！”第一次听申羽说要重拍的时候，冯舒毫不客气的否掉了这个项目：“我这本子你拿去随便用，别找我，以后宣传新闻也别提我。”
现在能答应，完全是申羽卖萌耍赖撒娇围堵装可怜换来的。
因为演过冯舒自己写的片子，所以她知道这个本子只能是导演亲自来导，相识近二十多年，她太知道对方的哪些是真话哪些是气话了。
作为圈内有名的专注爱情题材的女导演，冯舒的电影一直都是圈内女演员竞相追逐的心头好，虽然票房不大尽如人意，但每一部基本都会在各大电影节上有所斩获，尤其是最佳男女主，迄今为止，她的十四部电影捧出了五个影后，四个影帝。
这其中，就包括申羽，和她曾经的男主角，彭烨。
现在把冯大人哄回来了，她也依旧不敢怠慢，还是得仔仔细细地讨好着，这是她对于幕后的一贯态度。
当然，对于在手下搞小动作的，她自然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眼的。
比如董刚，一个在申沐云手下做了十年的外联制片、三年前不费吹灰之力就娶走了青岩影后杨希并且让对方心甘情愿放弃事业做全职的男人。
当然，从今晚开始，这一切都将是过去了。
“我就不去了，今天是妈妈忌日，不想看见他……”晚上她和常悦开车去接杨希的时候，对方直接递给了一个牛皮纸袋儿，里面是一些照片一个U盘和一张离婚协议书。
照片上是董刚在各种地方跟不同女孩儿的亲密照片儿，有几张还是在酒桌上，众目睽睽。
“U盘里是这些照片的视频来源……”杨希解释，触到申羽的目光，她心平气和。
申羽看着她，发现她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心里升起恻隐。
一个星期前，对方拿着一张B超图和一段录音来找自己。
那张图她也曾有过一张，所以知道那是什么，可她的恭喜还没说出口，对方就告诉她，自己不会要这个孩子，已经预约了手术。
至于那段录音，则是她今晚要算的帐，既然杨希不想见董刚，她和常悦淡出开车去了五十七号酒吧。
“小~申~总~”她刚一推门进酒吧，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裙外搭黑西装的波浪发女人就飘了过来，搂住了她的脖子：“有木有想我呀~”
说着，还冲后面的常悦隔空送了吻。
这个妩媚性感的女人便是这儿的老板娘，申羽和桑卓的初中同学，骨灰级闺蜜，宋米嘉，昌宋地产老总宋昌年的小女儿。
“你家老太太怎么样了？”被她揽得肩膀都快掉了，申羽强撑着表情，舞台中间抱着吉他低声浅唱的桑卓摆了摆手。
“还行……”米嘉笑意盎然：“环游一圈儿百病全消，一点儿都不生气了，心情好到没朋友，说过两天就跟宋总离婚。”
“好样的……”申羽竖起大拇指，点头肯定。
米嘉努努鼻子：“幸灾乐祸是会长皱纹的，他俩要是谁都不要我，你要负责养我哦……”
“养你。”申羽利落地答了一句：“人呢？”
米嘉指了指二楼：“楼上，最里面，阿龙在那儿。”
申羽跟常悦上楼找到目标包厢，刚推开门，她就顿了一下，视线范围内，看到董刚躺睡在卡座里，阿龙坐在茶几上看手机，屋子里还有两个穿着黑色飞行服的年轻男孩儿散座在别处。
“什么情况？”她问。
阿龙起身收起手机，深吸了口气：“她那小情人说昨晚上喝大了，我们进门前才睡着，然后就一直睡到现在。”
申羽失笑，走过去，拿起茶几上阿龙喝剩下的半杯酒，泼在了董刚的脸上，在对方猛地起来反应的时候，随后坐在了他对面的茶几上。
“一个月不回家，跑这儿睡来了？”
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上的酒，董刚晃了晃脑袋，看清了眼前的人，愣了好一瞬，又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周围，最后又把目光放回到她身上：“我怎么到这儿了？”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申羽说着，看了眼常悦，对方会意从牛皮纸袋里面拿出一张纸，又从包里摸到一支笔，一起递给她。
她看了一眼，又一起递到董刚面前：“来都来了，签个大名儿，我好拿去卖钱。”
董刚接过来，发现是离婚协议书，看条件是要自己净身出户的时候，他冷笑一声：“你现在连这事儿都管了么？”
“那这个呢？”申羽打开手机的一段录音，以最大的声音放了出来。
A男：“你又这么报帐，不怕申羽扒你祖坟哪”
B男：“我们这位小主子就是财神爷转世，从小就在钱罐里长大的，连韩国的豪门都说蹬就蹬了，花钱没数儿，只要选的地方让她满意了，多少钱都无所谓，你这东郊靶场是最符合她剧本里要求的，我报多少钱，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放到这儿，申羽就关掉了，看着对面心虚的脸，风轻云淡：“我都不知道，你对我评价这么高呢……”
最隐蔽的事情被戳穿，董刚极力地掩饰着内心的惊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我也不知道，你还对我留着这一手儿呢？”
这句话直接把申羽逗得笑低了头，好一会儿才抬起来，双腿交叠，胳膊搭在膝盖上，稍稍眯眼：“东郊靶场是年初《西南天空》里用到的，我要是当时就知道，你现在还能坐在这儿么？”
酒精加情绪过于紧绷，以至于董刚忘记了自己说这些话的时间，轮胎被彻底戳爆，他的气势再被申羽压下一成，只能破罐破摔：“杨希给你的吧？”
申羽毫不示弱：“她清楚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觉得她早知道跟我早知道，有什么区别么？”
被怼得无语，董刚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认识申羽七八年，他知道，现在这个方式，已经是小姑奶奶最客气了。
要是没有这份离婚协议，他怕是早就被沉尸护城河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咽了下喉咙，闭着眼睛想了片刻，清晰之后拿过协议书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连着笔递给了常悦，眼睛却在申羽的身上：“杨希还挺会找靠山……”
“不然呢？”申羽面无表情地接过来，目光扫过他手背上的那道疤，又很快移走：“老老实实把带着你基因的孩子生下来，然后母子俩望眼欲穿地等你回家么？”
董刚苦笑：“栽在小申总的手里，我还是很荣幸的，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把这些录音发给认识的各位大佬，把我驱逐出这个圈子么？”
申羽站起了身：“以前你虚报的那些我都不计较，这段录音里涉及的钱数，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一分不差地给我打回云天的账户，不然到时候，你说的这些，可能是最轻的结果……”
说完，她看了眼阿龙，转身出了门，阿龙示意两个男孩儿留下，自己跟了出去。
“就这么放过他了？”阿龙不解。
申羽靠着墙，咬了下嘴唇：“他救过申导，手背上那道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阿龙了然。
“你一会儿带个人去杨希家，我跟她说过了，在她离开之前，你们俩负责保护她，一直到她上飞机。”
“保护？”阿龙惊异。
“哦，保护……”申羽重复道：“他不敢拿我怎么样，不代表不会找杨希麻烦，他打过杨希很多次，现在净身出户，心里肯定不高兴的。”
“知道了。”阿龙会意。
“他走你们就走。”申羽又强调了一遍，把对折的离婚协议书递给他：“把这个交给杨希，别弄丢了。”
阿龙接过来，又对折了一下，放进了夹克的内侧口袋：“放心吧。”
申羽点了头，看着他开门回了包厢后，深吸了一口气，在剪辑室坐了一天，又经历了刚才那一场，她感觉累极了。
常悦迟疑了片刻：“他为什么会相信杨希早知道跟你早知道的结果是一样的？”
申羽无奈苦笑：“因为他不相信，杨希爱他。”
常悦愣了一下，看着她的疲态，轻声提醒：“回家吧。”
申羽挑了下眼睛，点了点头，刚下到楼梯口，就看见米嘉正站在吧台跟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儿说话，男孩儿的旁边还有一只小小的行李箱。
看到申羽下来，男孩儿笑得阳光灿烂。
“那不是罗畅么？”
注意到这边的动向，客人中的一个女孩儿对正在跟自己喝酒聊天的同伴说道。
“罗畅是谁？”同伴不解。
女孩儿望向那边：“一个男模特，你看，老帅了，听说跟申羽好了，看来真是。”
“申羽离婚之后都交多少男模特了？”同伴回忆着自己看到的那些八卦：“我听到的这都第五个了。”
“有钱有资源，换我我也睡模特，又高又帅又年轻，腻了就甩。”
“看来不打算再婚了，我看网上说，她的那些小男朋友，也没有一个能超过四个月的。”
“这才鲜嫩可口嘛，老了就没意思了，像彭烨关城那样的，就是看着帅，都历经风霜的，没什么意思，小鲜肉多治愈啊……”
“就是图个新鲜呗。”
“吃喝嫖赌，才是女人该有的日子……”
两个人说得正欢，那一边申羽已经下了楼，刚到罗畅面前，还没开口，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她拿出来，发现是徐永乐打来的，失神了一秒，她接起来放到耳边，里面传来对方稍显担忧的声音。
“小申总，烨哥现在，不太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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