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对食
自那日，孙斛带着一班小火者抬了厚礼来司药局，向紫依道谢。司药局众人起哄，“跟过嫁妆似的”，以至于撮合紫依跟孙斛对食。紫依既没点头，也没否认，凡有深问的，都被她糊弄过去。
司药姑姑见她有这段因果，但凡往司礼监的差事，多派她走动。一来二去，司礼监掌印公公及诸位太监都晓得她，私下里认她做“孙家媳妇”。
孙斛成日里抄写永乐年间奇闻异事，其内容多与敬恭人有关。传闻中，敬恭人常作女冠打扮，或以青衣小火者面貌，侍奉御前。“……说故事，或涉及内臣，不吝赞誉；或有影射之嫌，不等旁人提点，自先收口。如某日，上命一曲，左右进言《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敬恭人奏请别曲，歌《无门关》十九则前四句：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孙斛书写至此，暗叹：“好聪明的女子。《虞美人》乃李后主所作，其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两句，难免影射太宗皇爷清君侧之嫌。”
“哎——想什么呐，恁地出神？”紫依提着食盒进来，走向孙斛所在的角落。孙斛见了紫依，停笔放下手枕，匆忙归置了书桌。紫依来到贴近，把食盒放到旁边的方几上，告诉孙斛：“我才路过公厅，没见着你就过来寻你。”
孙斛含笑应道：“不曾想，抄抄写写的，竟误了午休时辰。”
紫依掀开食盒，笑道：“喏，我这不给你送来了么？除了你的份例菜，另有两样尚膳监新造的糕点——司礼监几位当值公公，叫我给你送来。”话音未落，帮忙摆盘递碗筷。
孙斛坐享其成，问紫依：“你去过司礼监？”
紫依解释说：“姑姑吩咐我去送些配好的醒脑香。”
孙斛回忆起几位老公公拿自己取笑的情形，免不了替紫依担心：“老公公们没个打趣你？”
紫依满不在乎地讲：“左右不过几句趣话，哪里就当真啦？”
孙斛“唔”地点头：“倒也是哈。”
紫依歪着头，瞧他无精打采的模样，咯咯地笑了两声，又问：“怎地不高兴啊？”
孙斛吃了半碗茶泡饭，借着剩茶漱了漱口，才言语：“没怎者。”
紫依忍俊不禁，待他用过午饭，帮着收拾完，才递给他一枚绣着“喜上眉梢”纹样的香囊，且说：“里面装了薄荷香料——明目醒脑，你留着罢了。”
孙斛托起香囊，细看上面绣了两只喜鹊，又抬头看了看紫依。紫依含笑不语。孙斛遂袖起了香囊，转言问她：“司药姑姑曾与姐姐什么体己话？”
紫依回忆道：“也没什么，姑姑吩咐过我，以后专管你的事。”
“那我真要当面谢过司药姑姑啦，”孙斛笑了笑，垫着紫依的袖口，拉了拉她的手。紫依掣肘，叠指轻弹孙斛的前额。
“不怕告诉你，”紫依得意地一笑，“我这人天生小气，眼里揉不得沙子。”
孙斛连连点头，笑道：“那是那是，姐姐心里跟明镜似的。”
司药姑姑见她有这段因果，但凡往司礼监的差事，多派她走动。一来二去，司礼监掌印公公及诸位太监都晓得她，私下里认她做“孙家媳妇”。
孙斛成日里抄写永乐年间奇闻异事，其内容多与敬恭人有关。传闻中，敬恭人常作女冠打扮，或以青衣小火者面貌，侍奉御前。“……说故事，或涉及内臣，不吝赞誉；或有影射之嫌，不等旁人提点，自先收口。如某日，上命一曲，左右进言《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敬恭人奏请别曲，歌《无门关》十九则前四句：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孙斛书写至此，暗叹：“好聪明的女子。《虞美人》乃李后主所作，其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两句，难免影射太宗皇爷清君侧之嫌。”
“哎——想什么呐，恁地出神？”紫依提着食盒进来，走向孙斛所在的角落。孙斛见了紫依，停笔放下手枕，匆忙归置了书桌。紫依来到贴近，把食盒放到旁边的方几上，告诉孙斛：“我才路过公厅，没见着你就过来寻你。”
孙斛含笑应道：“不曾想，抄抄写写的，竟误了午休时辰。”
紫依掀开食盒，笑道：“喏，我这不给你送来了么？除了你的份例菜，另有两样尚膳监新造的糕点——司礼监几位当值公公，叫我给你送来。”话音未落，帮忙摆盘递碗筷。
孙斛坐享其成，问紫依：“你去过司礼监？”
紫依解释说：“姑姑吩咐我去送些配好的醒脑香。”
孙斛回忆起几位老公公拿自己取笑的情形，免不了替紫依担心：“老公公们没个打趣你？”
紫依满不在乎地讲：“左右不过几句趣话，哪里就当真啦？”
孙斛“唔”地点头：“倒也是哈。”
紫依歪着头，瞧他无精打采的模样，咯咯地笑了两声，又问：“怎地不高兴啊？”
孙斛吃了半碗茶泡饭，借着剩茶漱了漱口，才言语：“没怎者。”
紫依忍俊不禁，待他用过午饭，帮着收拾完，才递给他一枚绣着“喜上眉梢”纹样的香囊，且说：“里面装了薄荷香料——明目醒脑，你留着罢了。”
孙斛托起香囊，细看上面绣了两只喜鹊，又抬头看了看紫依。紫依含笑不语。孙斛遂袖起了香囊，转言问她：“司药姑姑曾与姐姐什么体己话？”
紫依回忆道：“也没什么，姑姑吩咐过我，以后专管你的事。”
“那我真要当面谢过司药姑姑啦，”孙斛笑了笑，垫着紫依的袖口，拉了拉她的手。紫依掣肘，叠指轻弹孙斛的前额。
“不怕告诉你，”紫依得意地一笑，“我这人天生小气，眼里揉不得沙子。”
孙斛连连点头，笑道：“那是那是，姐姐心里跟明镜似的。”